他们一共合作了八个月,而这八个月也让他们俩赚了接近六千多块,在那时候已经是一笔很大很大的巨款了。
这里的六千加上寇松过年期间跑车赚的钱、最后那批不用分成的货,以及寇松还去生产队结算了过去一整年的工分。
各种杂七杂八的钱都加起来,他们全部的积蓄有一万一千九百七十多块钱。
在当时那个年代的万元户是非常非常少见的,别说村里有没有几个了,就是把范围放大到城里,都不一定有几个。
而作为万元户,江逢秋和寇松除了在彼此面前泄露出一丝丝喜悦之外,在外人面前依旧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江逢秋依旧复习,寇松依旧出工,饭后闲暇的时候两个人一个人在院子里给那些小黄瓜浇水,一个人就坐在堂屋前吹风。
除此之外,没事还跑去山上摘好些不要钱的蘑菇回来煲汤喝,
() 完全看不出家里有那么多钱。
大概在摘完蘑菇的第二天中午,通知书送到了,并且还是县上和市里的人一路敲锣打鼓的来给他送来的,据说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寇松的家。
那会子江逢秋还在后面睡午觉,通知书也是寇松先出门去拿到手的。
等江逢秋出门时,寇松已经像宝贝一样把那个信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了。
送通知书的人一看到江逢秋出来,笑得牙不见眼的过来询问他的名字,他的确考上了清芜的大学。
清芜大学的分数线可不低,他当初填报时,其他几个村的知青也在,纷纷劝他不要填那么高的,多填几个别的备选…
他没听,而现在的确考上了。
寇松高兴得给送信的人抓了好大一把花生瓜子,江逢秋似乎是市里状元,听来送信人的口风,据说还给发奖学金呢。
江逢秋当时在人前淡定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高兴,对送信的人说辛苦了,这边不好找,又给人家倒了一杯水。
这样一番沉着冷静的言行,还被夸了一句不愧是小状元,看着就是沉稳啊!
那会子一路上的动静也难免吸引了其他人,送信的人刚到,大队上的队长,周围闻声赶来的邻居们也都来看热闹…
那些看热闹的人当中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一些唱衰的话,不觉得他能考上,而现在一个个都热情的祝福他,说什么平时看他就知道他聪明,一定能考上…
连很少露脸的村长都过来了,笑呵呵的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明明江逢秋之前刚下乡时,他嫌弃江逢秋细皮嫩肉,一看就不会干活,连住处都没给安排,让他随便找地方睡…
但现在,又不一样嘛。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村里出了一个大学生就已经是很了不得很值得夸耀的情了,更何况现在江逢秋还不止是大学生,还是个市状元,那就更不一般了。
村长应该是盼着他到时候领奖学金见市长时能稍微提一提他的名字就好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殷勤的问他需要什么…
江逢秋:“…………”
他们看上去记性不是很好,不过江逢秋的记性还是挺好的,因此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余光越过一个个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脸直直的看向角落的寇松。
他那会儿都被挤到外头去了,干脆就去懒得挤了,看他朝里屋去的样子,应该是直接去屋里给他倒点水喝?
仿佛有感应一般,在江逢秋看向他的那会子,他一回头正对上江逢秋看过去的目光,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
后来一直等着那群叽叽喳喳的陌生人走了以后,等到屋里只剩下江逢秋和寇松时,江逢秋这才显露出了他真正的心情。
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来,把那张通知书看了好几遍,反复一次次上面的名字的确是自己的…
江逢秋怎么会不高兴呢?那可是他上辈子做梦都在想的事儿啊,这辈子重生以后也一直在想,现在突然间化为现实…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到紧紧抱住寇松,稍微一用力还像个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了。寇松倒也不嫌他重,就这么让他在背上挂着,在屋里走来走去…
寇松:“饿了吗,晚上想吃啥,小老爷…”
江逢秋的回答是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肩膀。
通知书下来以后,
江逢秋就要准备着去清芜了。
清芜在华北地区,离西南还挺远的,他们要去的话,得先坐驴车到镇上,然后从镇上到县里,又在县里坐大巴车到市里去坐火车…然后再直达清芜。
按理说九月才报道的,但寇松和江逢秋还是在收到通知书后的一个星期后提前出发了。
一九七八年的八月十七,上辈子的这一天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江逢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许是在黑砖窑厂里吧?
不知不觉,上辈子的记忆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这辈子的江逢秋和寇松晃晃悠悠的从村里坐驴车到镇上,又在镇上搭车去县里,辗转反侧许久才终于看到了那辆绿皮火车。
都知道那个年代火车站的小偷很是猖獗,上辈子江逢秋就被光顾过,而现在申请携带着巨款,就更是不放心了。
前一天夜里,江逢秋和寇松两个人左思右想,总感觉放在哪里都担心,首先放行李袋里肯定不行的,得放在身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