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哥胆子可真大...这读书人啊...就是不一样...”
一个作菜农打扮,约莫十八九出头的人上下打量着许凤卿,也不知道这话是夸还是贬。
许凤卿自然读出了嘲讽之意,不自然地咳了咳,忍不住上前问道:
“方才兄台将我支开,是否别有深意?”
只见那人爽朗一挥手:“嗐,什么兄台,我一个粗人罢了,我姓文,单名一个贵字,你叫我阿贵就行!”
“噢...阿贵兄弟!”
许凤卿朝他拱拱手,文贵见他还是拘泥于这些虚礼,笑出了几颗大白牙:
“别这么客气...哦对了,我方才提醒你就是让你别再多问了。”
许凤卿一怔,立马左右环视一圈,拉着他低声道:
“此话怎讲?”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们读书读得多的应该知道吧,有些不该咱们小老百姓打听的,就别问,小心引火烧身呢!”
文贵虽这么说,但神色却并不是“不该打听”的样子。
许凤卿了然,手拜了拜,小声道:
“愿闻其详。”
那文贵也左右看了一眼,将肩上担子又提了提,凑在他耳朵边小声道:
“你可别到处声张...我看小哥你是要过河对么?那守卫是不是同你讲七日方可通行?”
许凤卿点点头,神色不解。
文贵哼笑了一声,神色间有些不屑,伸着头看了眼远处,才继续道:
“我现在同你说,这界河恐怕没个三月半载是绝无可能通的了!”
许凤卿心中大惊,顿时想到返乡无门,又有些疑惑这文贵怎会知晓,便半信半疑道:
“此话怎讲?”
文贵拍了拍他的肩膀,挤挤眼睛:
“没事,反正信不信的,自然等着瞧便是,我只告诉你一个,那南方现在可是去不得的地方,”
说到这,他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下,看得许凤卿越发茫然。
“你可知南方现在正在闹尸潮!界河之外的地方都没活人啦!到处都是吃人的走尸,啧啧,那个样子.....”
“尸潮?!”
许凤卿顿时想到多日前天璇子同他们分别的那个夜晚。
当时还只是那个城镇受灾,怎么这么快南方竟然全都沦陷了!
那天璇子呢?难不成还真的丧命于其中。
许凤卿霎时脸色苍白。
到底这道士帮扶过自己,如今再听到他的消息却竟是这样噩耗!
他抖着嘴唇,还想到了那些凑钱给他北上读书的乡亲们,不由得抖着嘴唇道:
“不是、不是还有镇魔司吗?我听说镇魔司前些时日就出动了!”
“镇魔司?”文贵闻言忽然古怪地冷笑了一声:“早就全军覆没啦!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叔伯兄弟便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他走大运,钻了条墓道,硬是从坟里爬了出来,后来那墓就塌方啦,整个村子就跑出他一个人,其他的全成了走尸,这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哪还有错?”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许凤卿头脑发嗡,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文贵见他脸色有异,心觉他是担心家人,便缓和了语气,对他道:
“不过既然长川卫在此地镇守,好歹他们也跑不了,又有界河,放心罢,咱们白州应当还是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