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取雪水来煎甘草、绿豆，再加三钱黄芪、防风，动作要快！”

药罐在殿角咕嘟作响，苦涩的药气渐渐压过了玥璃喉间的腥甜。

屋里的人慌乱中却没出声，直到嬷嬷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擦了擦额角的汗。

“如何？”

嬷嬷躬身回话，声音里带着后怕。

“回王爷，幸好姑娘平日身体壮硕，而且饮下的量不多，又及时用了催吐之法，……只是这毒霸道，伤及肺腑，需得好生将养，切不可再劳心费神了。”

又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被撬开牙关灌进来，苦得玥璃眼泪直流，却在那股苦味里，尝到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甜。

她喝下药汁后又沉沉睡去，再睁眼时，殿内已换了白日的光景。

王爷站在窗边，晨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他肩头，竟柔和了几分往日的冷硬。

听见玥璃动了动，王爷转过身，脚步带起一阵风。

见她眼珠转了转，嘴唇有了血色。

王爷紧绷的下颌线松了，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掌心带着点微热的温度。

“活了？”

王爷的声音，虽还是低沉，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轻缓。

“嬷嬷说你能咽些粥，让小厨房炖了燕窝。”

她定睛看了看，王爷身后是同她一并进府的喜儿。

喜儿捧着食盒应声上前。

玥璃看着王爷垂眸时睫下投出的阴影没了那股紧绷的戾气，原来王爷竟也会有这样的时刻。

锦被下她的手指悄悄蜷了蜷，心口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

她曾以为自己不过是王爷房里一个随时能被替换的丫鬟，连正经名分都没有，可王爷那副失了方寸的模样，那红着眼尾的紧张，分明不是对一个寻常通房丫鬟该有的样子。

许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燕窝粥被喜儿舀了一勺，递到玥璃的嘴边

她瞥见王爷正盯着自己，眉头微蹙。

"殿下可是怪奴婢？奴婢没有……"

玥璃心想着，喉间还带着药的苦，可这口粥滑进胃里，竟生出些莫名的底气来。

她靠在软枕上，声音还有些发虚。

“殿下，那鲜花饼奴婢也吃了，真的没有毒……但奴婢有罪。”

烛火跳了跳，映得王爷眸色柔和了许多

“孤已罚了做饼的厨子和管教世子的嬷嬷。”

王爷轻描淡写说着处罚。

“厨房若不做，你便不会与世子分享，嬷嬷未做到看管妥帖，也当罚。”

那平淡透着凉意的语气让玥璃害怕。

“若当真有毒，孤的孩儿死，全府陪葬便是。”

玥璃大惊！

世子死？全府陪葬？

王爷转着食指的扳指

“世子自小胎里带了弱症，换季时本就容易不适。”

“孤不怪你，是孤没做好，让你平白受了这场惊吓。”

王爷说话时，窗外的雨恰好停了。

玥璃望着王爷，想着，世子对王爷如此重要，如果那日，她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