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吟喝了一宿的酒,醒来头疼的厉害,玉秋连忙端来温水给她服下。
“你替我去办一件事。”她拉过玉秋,在耳边低语几句。
更衣后,她径直去了监察司。祁楚不在,严霄也不在,铁鹰卫对她进出地牢早已习以为常。
地牢深处点着油灯,周照惊俯卧在潮湿的稻草上,背上一道鞭伤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素白的囚衣。
“谁干的?”陆晚吟攥紧栅栏。
周照惊勉强抬头,扯出个笑容,“我没事儿,小银子。”
“我问是谁打的!”她猛地提高了声音。
阴影里走出玄青的身影。
“是属下的鞭子,主子有令,往后您伤口裂开一次,周公子就挨一鞭。”他声音稍顿,又低声道:“陆姑娘,听属下一句劝,您越是在意周公子,主子越不会放过他。”
陆晚吟盯着他,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半晌,冷冷开口:“钥匙和药,给我。”
玄青迟疑片刻,还是交出了钥匙。
“已经上过药了。”说完便退出了牢房,留下两人独处。
陆晚吟打开牢门,走到周照惊身旁跪坐下来,指尖颤抖着触碰他背上的伤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一遍遍低喃:“对不起......小金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周照惊抬手捂住她的嘴,苍白的脸庞笑得轻松,沙哑地说:“咱俩拜过把子,谁都不准说对不起。你放心,这点伤我还撑得住。”
短短一日,曾经那个爱哭的公子哥,如今连痛都不肯喊一声。
陆晚吟紧紧握住他的手,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儿?”
两人对视,彼此都清楚,天下之大,却无一处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我要进宫。”她一字一句道:“只是可能会先委屈你。”
周照惊却摇摇头,染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小银子,我们得活下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以任何方式,他们都要活下去。
陆晚吟从监察司出来,就见玉秋守在马车旁等她。
“小姐,都办妥了。”她上前扶着陆晚吟上车,车辕转动,向着繁华的西大街驶去。这条长安最热闹的街道两侧酒楼林立,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是权贵们最钟爱的去处。
马车在太白楼停下,陆晚吟今日没戴面纱,一下马车便吸引了诸多视线,在场十之八九的人都认得这张脸,全都掩面惊呼,眸中惊愕,又在瞥见她腰间监察司令牌时仓皇低头。
原来近日传闻是真的,陆司隶的妹妹和死去的陆晚吟长得一模一样。
掌柜亲自引她上了二楼雅间。珠帘轻挑,宁无阙正在煮茶,屏风后隐约还有道人影。
“陆姑娘,别来无恙。”宁无阙招呼着,“快来入座,刚烫好的茶,凉了就可惜了。”
陆晚吟在他对面坐下,道:“我说过,必与宁三公子长安再会。”
宁无阙执壶斟茶,“陆姑娘近日风头正盛,满长安都在传你与已故的陆小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叫在下好奇......”
“是与不是。”陆晚吟似笑非笑,“宁三公子心中自有论断。若问我,自然不是。”
茶香氤氲中,宁无阙也轻笑一声:“是在下这些日忙糊涂了。不知陆姑娘今日一早相邀,所为何事?”
陆晚吟单刀直入,抬眼直视他说:“想谈笔买卖。”
宁无阙意味深长地说:“其一,我宁三从不与复仇心切之人合作;其二,陆姑娘身上似乎并没有宁三可图之物?”
陆晚吟浅啜一口茶,乖顺地笑了笑,说:“宁三公子有宏图大志,既要成大事,岂能少了效死之士?江淮如是,长安城外亦如是,就是不知皇宫之中,公子可有死士?”
宁无阙举杯,“愿闻其详。”
“我入宫参选。”陆晚吟同举茶盏,“就凭这张脸,这个诚意可够?”
宁无阙垂眸,茶汤映出他眼底思量。
后宫确是他布局薄弱之处,即便有那位在......但若得此女相助,许多事便容易得多。
抬眸时却话锋一转,“上次回京途中,令兄为何突然改道?”
“是我的主意。”陆晚吟笑说:“想着既有人追杀,总不好连累宁公子。人各有命,我们要死也该死远些,免得脏了公子的归途。”
“陆姑娘当真人美心善。”宁无阙喝了口茶,凉薄的眼透着冷意,“说吧,要我做什么?”
“保住周家。待我入宫后,送周惊照进来。”陆晚吟面上平静的仿佛无波之水。
程蔺手段狠辣,唯有深宫才能护住周惊照周全。
宁无阙挑眉:“有趣。只是周公子可愿意?”
“这便不劳公子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