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戏头上的南禹额角一跳,银色狐耳不自觉地抖了抖。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照原作的人设和人物关系矛盾来说,此刻裴夏应该嫌恶地拂袖而去才对,怎么反倒……关心起他的病情来了?
他悄悄抬眼,透过珠帘缝隙偷瞄裴夏。只见那人依旧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殿下……”南禹试探性地又咳了两声,“这药就不必……”您老赶紧走人就行啊!
“喝。”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像是金口玉言,沉甸甸地压下来,不容半分违逆。
南禹喉头哽了一下,立刻闭了嘴。
主子既已下令,宁世纵使满心不情愿,也只能绷着脸,飞快端来一碗黑褐色的汤药。
他侧身站着,脑袋偏开,整个人别扭得像根拧紧的麻绳,硬邦邦地挤出个字:“喝!”
南禹眼尖,瞧见宁世递药时耳尖泛红,手指还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他心下顿时了然——
看来自己这副狐狸样貌,在这小侍卫眼里,倒也算是个“妖孽”。
“多谢……这位小哥。”
碍于“监工”在场,南禹不得已接过药碗,垂眸一瞧,漆黑的药汁翻涌着细密的气泡,苦腥气直冲鼻腔,熏得他狐耳微抖。
他暗吸一口气,在心里把能想到的神佛都求了个遍,最终眼一闭,仰头灌了下去。
——yue!
苦。
真特么苦。
苦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九条狐尾炸成团。
裴夏不会夹带私货了吧?!
不行!必须找点东西压一压这苦味!
恰好那只取碗的手伸到面前,南禹想都没想就抓住了宁世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宁世如触电般猛地抽回手,耳根红得滴血。
正别扭不知作何反应,珠帘后突然传来“咕噜噜”的腹鸣声,接着便是九尾刻意放软的嗓音:“宁小哥,您那是否有些吃食?”
吃食?
宁世一怔,下意识看向端坐一旁的裴夏。
裴夏正把玩着玉扳指,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微微颔首示意。
宁世便从怀中摸出一块行军干粮递进去。
帘后立刻响起窸窣的咀嚼声,宁世微不可查地呼了一口气。
这妖狐往日见了殿下就纠缠不休,今日却频频与他搭话,实在反常,他万万要小心,不能着了妖狐的道。
“宁小哥。”
正想着,那声音又黏糊糊地缠上来。
“又怎么了?”
宁世语气生硬。话音未落,白玉珠帘突然哗啦作响。他本能转头,正对上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碧蓝眼眸。
九尾银狐容貌昳丽,一头银发披散在后,如流泻而出的皎洁月色。此刻他跪坐在床榻上,纤长手指挑开珠帘,流光锦裘滑落至肘间,露出瓷白的肩颈线条,雪白的颜色好似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宁世呼吸一滞,锵地拔剑出鞘。
“大胆妖狐!还不收了你的妖法!”
南禹:“……?”
他不过是想再讨些吃的,这人怎么一副被轻薄的模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刀光剑影下,他故作惊慌,身子一软,伏倒在床榻上,眼角含泪,原地开出一朵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