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蹑手蹑脚进屋,动作再轻,还是把穗穗惊醒了,他一哭,玫瑰如临大敌,哪还顾得上其他,一个劲儿的抱着哄。平日里一哄就安静的穗穗,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哭闹不休。
正手足无措,长生来了。她这一抱一哄一哼歌,穗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抽噎着鼻子咿咿呀呀,好似也在跟着她唱。
长生说:“今晚让我来带穗穗吧,省得再吵着少爷少夫人。”
玫瑰把自己的海棠坎肩披在长生肩膀上:“那就麻烦你了,长生姐姐。”
今天是小月的头七,有些事不用多说,自是不言而喻。
长生知道玫瑰不会改口,便也让自己习惯了这个称呼。可没想到连落荆棘也这么说:“有劳了,长生姐姐。”
除了诚惶诚恐还是诚惶诚恐,因为这是用了心的称呼。
她走后,玫瑰瞪了落荆棘一眼:“看你把人家吓得。”
落荆棘由她瞪,被子一掀就往床上躺。
玫瑰:“……”
喊他进来是看东西的,怎么就躺下了?见他侧着身,受了刀伤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心一凛:“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火急火燎要检查,偏中了他的计,手腕多了几分力道,整个人往前栽,跌落在他的胸口上。再温柔的男子,也有粗蛮的时候:“每天上药,结痂还是复发,护理小姐应该比我这个病人还清楚它的伤势吧。”
玫瑰:“……”
不就是互相揭短吗?她也会:“你每晚回来,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连抓个痒都感觉怪怪的。”
落荆棘聪明如斯,一下子便猜到了。她今夜等她绝不是偶然,想必前几夜,她也是这么做的:“一直在等我回来?”
窗口正对着门庭外,一听到他回来的声响,立马躺下,等他回被窝的时候她才能安心。被窝里有汤婆子,可如今想来才觉得不对。躺了好几个小时的被窝怎么只暖了中间,枕头和床尾都是凉冰冰的?
见他眉眼里含着醉人的笑意,又想到他曾经不苟言笑的模样,存了心想逗他,故作害怕:“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为了表演逼真,她还蜷缩到墙角,颤着唇瑟瑟发抖。
落荆棘被她逗笑,起身,手撑在被子上:“不是说要让我安安心心睡上一觉的吗?”
“流氓,怪胚子,不要脸。”
“声音不够大,怨恨也不够强烈,感情再丰富一些。”本以为能让他手足无措,没想到这厮居然亲自指导,“我来打个样,你跟着学。”
他这一说,倒是把玫瑰整晕了。
半晌,才缓过神来,这厮在借坏使坏呢:“落荆棘!”
他应:“嗯。”
抡拳砸人:“落荆棘!”
手被他抓住,人倒躺在被子上,后脑勺托了个软硬兼得的大掌:“我在。”
鼻尖涌上一股酸涩,掌心的温度一直渥暖。抱住他的脖子,唇瓣相触前,视线一下子翻转。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顺其自然。
灯熄了,窗外有徐徐的夜风拂过枝头,飒飒的响声髣髴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轻笑声不断。
后半夜,灯又开了。
玫瑰累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连抬手遮眼的力气都没了,咕哝着:“你在做什么呀?”
落荆棘亲着她,替她遮了大半的光:“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这几日看的书。”
有什么不能等明日再说?
忽而又笑了,关于她的事,他什么时候耐得住性子了?
躺在他的枕头上蹭了蹭,眷恋着他的气息:“我要是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放在哪里?”
她藏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只藏一个地方。看破不说破,小妻子可要面子了呢。倒了杯茶给她送去润润喉:“这收买,不知夫人觉得如何?”
嗓子舒服了不少,也没那么沙哑:“勉勉强强吧。”
指了指某个地方,让他去拿:“这东西可重要了呢,是某个人亲手交给我的。”
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床铺下,还非要他这个隔了千山万水距离的人伸手去拿。恃宠而骄,说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