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财富实力,易剑山庄虽有荆州剑下楼这样的产业,但远远不及富可敌国的江南商会,所以这迎亲队伍自然是不及当初冯子劲迎娶沈微漪时候的声势浩大,但基本也算得上是易剑山庄掏干了大半积蓄才攒出这一豪华队伍。毕竟易剑山庄先对柳家堡不住,这一番迎亲定要要给足了柳家堡的面子才行。
在杨灵风和樊兵止的反复叮嘱下,杨易之总算打起了些许精神,进了柳家堡送上彩礼,将柳西凤迎入轿子,出发回荆州去了。迎亲队伍从柳家堡出发,出了十里地也没出什么纰漏,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古墨北骑马跟在迎亲队伍之后,举目望见这迎亲队伍全貌,叹了一句:“唉,我还以为易剑山庄这样大家名门的迎亲方式会怎样的别具一格。”
跟在前面的杨灵风隔了老远,听见古墨北的话,便扯缰放慢速度与古墨北并排行进,问道:“钗钿礼衣,难不成你还见过什么其他花样?”
“我十五岁学成离乡。”古墨北指了指旁边的石青鱼,“二十岁遇到这位大小姐之前,有五年时间游遍了半个大唐江山,在些大山异族里,遇到的婚礼那可是新奇有趣的紧。”
“哦?“杨灵风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说说。”
古墨北清了清嗓子,道:“想听故事,那你可是找对人了。”
迎亲队伍从金陵返回荆州一路不像来时匆忙,还得顾及柳西凤身骨柔弱经不起颠簸,所以速度极慢,闲来无事,就连旁边的宋青株也凑了上来,想听听古墨北的云游见闻。
也辛亏古墨北年少时五年游览了不少地方,光之前提到的异族婚礼,他都说了整整一日,直到黄昏时候迎亲队伍落脚歇息时候,才说了个七七八八。
杨灵风听得虽然过瘾,但一心想和古墨北斗嘴,便道:“说了那么多,不都还是异族婚礼,和我们大唐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以后成亲,不还得像我哥现在这样。”
古墨北不屑道:“我们古家的大婚,讲究‘七年三礼’,可比你能见到的、比我说的异族婚礼都要烂漫诗意。”
这一回,连石青鱼都来了兴趣,悄悄地凑上来听他说“七年三礼”的讲究。
古墨北道:“我们古家男子只有将‘偃师之技’学到炉火纯青时,才能有这‘七年三礼’。”
“第一礼‘琼琚’,若遇见两情相悦的姑娘,第一年夏季七夕时便要做三只木喜鹊,各衔着一只栀子花飞到姑娘家盘旋三周;秋季时做九只木喜鹊,衔着桂花在姑娘家盘旋九周;然后冬季时候再做六十四只木喜鹊,衔着腊梅在姑娘家盘旋六十四周。若姑娘收了这栀子花、桂花、腊梅,第二年春天就得做九十九只木喜鹊,衔着新发春桃停在姑娘家屋顶。”
“之后第二礼叫‘子归’,需第三年正月里上门迎娶,这时我们需要做木牛流马送上彩礼,再做玄武、灵狐、丹鹤、白鹿为迎亲四兽,将媳妇娶回家。”
“第三礼叫‘朝凤’,媳妇刚进家门第一天开始,古家男子就必须得为最后一礼苦心准备,五年时间需做成一只凤凰。媳妇会盛妆红裙在古家大桃林里等着凤凰飞来,这凤凰若做的真、做的诚,便能引来百鸟朝凤,绕古家大桃林齐鸣欢歌。此时正好七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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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古家的‘七年三礼’。”
宋青株大叹道:“厉害厉害!我这野猴子久居黄山之上,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等婚礼。”
杨灵风听得当真如痴如醉,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一旁的石青鱼更是满颊发烧,见古墨北好似要转眼往来,赶忙背过身子假装望向其他地方。
易剑山庄长子大婚的消息,早在杨平山先行回到庄子里不久,就传遍了整个荆州,更让人震惊的是,杨易之的妻子竟是柳家堡独女千金柳西凤。此事传开,以荆州黑白两道为中心,顿生风暴,十日不到便席卷整个大唐武林。大唐武林“东柳西杨”分立天下已有二十年之久,此之联姻,大唐白道已浑然一体。
只是,江湖智者已隐约觉察这门亲事背后的蹊跷暗流。
易剑山庄长子杨易之荒废武学已久,沉迷声色,实在是扶不上台面。而柳家堡堡主柳召鸿独一千金,必然是要寻个入赘佳婿继承柳家武学产业。如此看来,柳召鸿是万万不可能看得上杨易之这样的纨绔二代。
这不可能的亲事,竟就这样突然火速成了。如此看来,天下有变。
易剑山庄媳妇进了家门,便是按照寻常人家的礼仪流程走了个过场,宴请广大宾客。杨平山这一代宗师,倒还压得住一肚子的怒火,明面上客客气气与宾客推杯换盏,可杨易之自柳家堡归来,仍旧是一副怔怔失神的样子,礼数虽说都全了,可始终慢了一步,在杨灵风和樊管家的暗中催促下,这才礼成入洞房。
然而,这喜宴散场,余火未消的杨平山便将杨家人全都唤道正厅里训话。
杨平山对杨易之道:“莫以为杨柳两家和亲,你就能过得安稳,此事丢人,天地难容,若不是西凤委身下嫁,我必自行清理门户。现在罚你去祖师祠堂面壁一年,不得下山!面壁之后,此生若敢待西凤不好,家法处治!我若日后老去,由杨灵风代行家法!”
杨灵风吓了一跳,赶忙道:“爹,哪有大婚当天就罚去面壁的。”
杨平山怒道:“这里是易剑山庄!不耻之事,当罚!”
“可是。”杨灵风又道,“我哥做的再不好,他已经被你打的重伤未愈,现在再去面壁,怎么熬得住。”
杨平山冷冷道:“正好削一削他的一身肥肉。”
杨灵风仍旧道:“那你不能让柳姐姐守空房一年吧。”
杨平山指着杨易之,反问道:“你看看他这样子,真配得上西凤吗?!”
柳西凤轻轻道:“父亲,还是让杨易之把身上的伤养好吧……”
杨平山换了个缓和的口气道:“易剑山庄对不起你,日后什么事都可依你,唯独这件事不成。”
“老樊!”杨平山转头唤起在旁边听着的管家樊兵止,“送杨易之上后山祖师祠堂面壁!”
还不等樊兵止行动,杨易之已经自行脱下婚袍,朝后山祠堂去了。
樊兵止赶忙跟上,出门唤起几个伙计一路跟着,在祖师祠堂大门口搭了个简易小棚、铺了几卷草席,便是杨易之今后一年的面壁之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