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罗在巴掌柜那交了一年的卷宗,看阁楼上没什么熟人,心里还惦记着陈天佑昨晚说指点自己盘龙丝招法的承诺,就赶紧往回赶。
燕罗回到城外院落的时候,陈天佑很罕见换上了几乎没怎么穿过的刺客装束,站在院子中间等着他。陈天佑只是简单道:“走,带着盘龙丝去后山谷。”
燕罗很少见到陈天佑这样冷峻的表情,忽然不敢像往常那样搭话,赶紧把常用的刺客物件带好,穿过院落后的乱树林来到了过去一年训练的刀阵山谷中。
山谷中,原本悬在巨木上的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陈天佑全部卸了下来,挂上了三四十个稻草人。陈天佑指着最前面的几个稻草人吩咐道:“用你自己对盘龙丝的理解,解决掉三个假人我看看。”
燕罗点头应下,取出了那只黑金龙雕“盘龙丝”。“兹啦”一声,燕罗扯住龙尾,将之一甩,那龙头呼啸而去,直奔第一只稻草人去。燕罗手腕一抖,那龙头凌空一转,拖着银亮的金刚丝转了一圈,锁住了相邻的两只稻草人头颅,龙头饶了一圈,又转而回转,燕罗伸手接住龙头,一手头一手尾,用力一扯,两个被缠绕住头颅的稻草人顿时被分解两截。燕罗收紧金刚丝,飞升扑向第三个稻草人,他双手环绕一圈,盘龙丝缠住第三个稻草人的脖子,金刚丝收紧,那假头顿时飞起,跌在地上散架成一地乱草。
一旁的陈天佑面无表情,忽然莫名其妙的嗤笑一声,冷冷道:“盘龙丝给你用成这样,刘千城若是知道了,怕是能给你气的再死一次。”
言罢,陈天佑也不管一脸茫然的燕罗有什么反应,一把夺过盘龙丝,道:“看好了,盘龙丝应该这么用!”陈天佑五指连弹,那盘龙丝便在他手掌心中一阵暴旋,还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龙头蓦地飞出,行迹却并非燕罗那样直来直往一条直线,而是匪夷所思的盘旋而前,在空气中发出一连串轻微气爆声,黑金龙头恍如闪电,刹那间已缠住稻草人数圈,陈天佑全身乏力,一腿一拐突然腾起,手中抛开盘龙丝的龙尾,向场地正中越去。
盘龙丝龙头龙尾绕着那被缠住的稻草人旋转,陈天佑从天而降,落在被缠住的稻草人身后,接住龙头,扣住机关,盘龙丝“兹啦”一声回卷收紧,稻草人应声断做两截。
重新合并的盘龙丝仿佛后力不竭,依旧在其手中暴旋不止,陈天佑再扣机关,生生将盘龙丝抛出。盘龙丝一脱手,自行分离,扯出金刚丝向稻草人处飞去,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回旋飞行的盘龙丝虽扯开了金刚丝,但又旋即收紧聚合,再分离扯丝,往来反复。
燕罗目瞪口呆时,那分离扯开的盘龙丝缠住一只稻草人,旋即收紧聚合,假人断做两截,盘龙丝转而扯开,绕紧下一桩稻草人,又一次合拢切断,如此呼啸飞行,盘龙丝接连分裂四只稻草人这才力竭而落。
陈天佑一拐一腿箭步上前,抓住下落盘龙丝,忽的大喝一声,衣袍扬起,抛出近十只短刃匕首,盘龙丝抽开,龙头盘旋而上,金刚丝一一缠紧匕首。陈天佑又喝一声,那盘龙丝恍如有了筋骨灵性,他手腕一抖,金刚丝笔直弹出,携着匕首,“呼啦”一声,瞬间劈裂十几座稻草人,在匕首与金刚丝的交错攻击下,稻草人早已爆裂飞舞,连一点点的形状都看不到了。陈天佑扣住机关,盘龙丝“刺溜”一声收回合拢,匕首也纷纷掉落。这转眼间已是二十多只稻草人被劈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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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燕罗早就看的目瞪口呆,连喝彩都忘得干干净净。
陈天佑将盘龙丝丢给燕罗,道:“盘龙丝需要辅以内力才能爆发出匪夷所思的刺杀之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差得太远了。”
燕罗此时哪有什么功夫去理会陈天佑的点拨,一直沉浸在刚才那一瞬惊世骇俗的刺杀难以摆脱,以至于陈天佑自行离开都没有发觉。
直到黄昏时候,燕罗才猛地惊醒过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才发觉一阵冷汗瞬间遍布了全身。陈天佑之前所展现的盘龙丝刺杀之道简直是一道惊雷,颠覆了燕罗对刺客的认知,连其中所蕴含的杀意之道仿佛这么久的时间都难以理解承受,心脏都依旧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一时间忘了任何反应的燕罗,猛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缓缓冷静下来,慢慢地将之前场景对自己精神的冲击给按压下去。直至此时,他才发觉一整天没进食的肚子早已闹起了地震,赶紧收拾好混乱的场地,一溜小跑赶回去。
一如往常一样,陈天佑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打盹,听到燕罗回来,才骂骂咧咧的坐起身子道:“小王八羔子,中午也不回来做饭,皮痒了是不是?!”
燕罗也不接他话茬,挽起袖子一头扎进厨房里麻利的淘米洗菜生火做饭。
饭桌上,陈天一筷子敲醒还有些魂不守舍的燕罗,怒道:“兔崽子魂丢了?”
燕罗清醒过来,问道:“老家伙,你怎么能把盘龙丝用的这么出神入化?”
陈天佑瞥了他一眼,道:“你一根嫩葱,才几斤几两,等你有我这个阅历了,看到什么刺客的独门杀器,也能摸索个七七八八。”
正在这时候,院外一人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们这挺热闹啊。”陈天佑和燕罗闻声往栅栏外望去,来者竟然是顾言良。
燕罗错愕道:“顾前辈?你怎么来了?”
陈天佑皱了皱眉头,道:“稀客呀,什么风把你这尊大神吹了到我这小破地方。”
顾言良道:“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
燕罗赶紧把院门打开,道:“欢迎欢迎。”
顾言良走进院子,四面环视一下这院落,道:“小地方虽然简陋了一点,不过倒是挺自在的,小树林里估计常年也来不了几个外人吧。”
陈天佑丢了碗筷,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顾言良看了他一眼,道:“我说我是来给你们饯行的,你信吗?”
陈天佑撇了撇嘴角,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顾言良无可奈何的微笑一下,道:“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算不透你。”
她放低声音,轻轻道:“能进去说话吗?”
陈天佑点了点头,转身对燕罗道:“小子,赶紧把桌子收拾收拾。”说话间,又轻轻打了个手势。
燕罗会意点头,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内,再从后门绕出,将院子外的树林巡查一遍,在树林一处极隐蔽的枝杈上潜伏了许久,确认顾言良没有被人跟踪,这才兜了个圈子,往回去了。
顾言良进了里屋,开门见山道:“今天上午才传到残君阁的消息,长安好像发现了天刺胡谷泰的踪迹。”
陈天佑微微一怔,道:“天刺铁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