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誏这个人就是他和她之间一根无法忽视的刺。
沈寄和做任何事都有把握,唯独对叶灵晞自己的心意不敢确定。
叶灵晞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抬头看着沈寄和,“软剑是不是不太好使?否则你那一剑本该直接结束了史策的命。”
沈寄和的惊诧从眸中流出,“你不怪我瞒你欺你?”
“怪你瞒我你过去几年的种种不易,还是怪你不怜惜自己,非要我看着你受伤挂彩好让我心软多加考量你?”
“我……”沈寄和怔愣片刻,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眸。
“我不会因为心软而爱上谁。所以大哥哥,请你日后切莫自伤自贱。”
叶灵晞起身抱住沈寄和,鼻息间除了隐约的铁锈味儿更多的是沈寄和身上清冽低沉的雪松气息。
她感觉到沈寄和身子微微一僵,但她却没有放手。
“我愿意陪你一路走到你认为的安全地带。你既做我的靠山,我亦会做你的后盾。”叶灵晞淡淡说道。
沈寄和的眼眸惹上一层湿意。
他早就不是叶灵晞眼里那个风光霁月的大哥哥了,可她能理解,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还珍贵的了。
这一晚虽经生死搏斗,众人乏累却也不敢深眠。
次日叶灵晞起身去寻沈寄和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是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动身的状态。
那些盐枭毕竟是盐枭,不像贵族豢养的死士那般敢以命来抵。
可重审之下也竟也难以从这些人身上套出任何有用信息,他们只听史策吩咐,至于史策是听谁人指使,现下已经查无可查。
许从茂将从那起子人的口供里东拼西凑出来的信息,一律全部上报给沈寄和。
“二哥,这伙人怎么处理?”
沈寄和眸光微凉,“你看着办。”
许从茂小心瞄了眼沈寄和的脸色,心内有了判断。
沈寄和远远见叶灵晞下楼,于是起身撩开廊下竹帘。
只见叶灵晞正在和余大姐七妹等人道别。
“因为我们让你们受惊了,这点儿盘缠就当做我表示歉意的心意,你们务必拿上。”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余大姐急得直往外推。
经过昨夜一战,众人都受惊不小。沈寄和怕再次生变,嘱咐他们一行人早早离开前往临清。
余大姐等人自然已经知晓眼前人来头不小,他们不敢打听,只能一再谢过叶灵晞的好心。
“这里距离临清还有一段脚程要走,就算你们受得了也得为孩子打算不是?这点儿干粮和盘缠你们带着,到了临清好找个下脚儿地儿。”
叶灵晞将包裹又塞进余大姐怀里,按住她的手继续说。
“你和七妹都是能工巧匠,我相信你们在临清肯定能找到出路。至于你们家乡的灾情,你们放心,朝廷会解决的。”
叶灵晞一席话说得众人泪水涟涟。
小孩儿们围成一团各个儿抱了抱叶灵晞,然后乖巧道别。
余大姐等人远远朝沈寄和元麟微他们拜了拜,这才在叶灵晞的暗卫护送下往临清方向走。
送别余大姐等人,叶灵晞又给驿站留足了重新修葺房屋的银两,这才放心和众人一同南下。
*
淮南一带确实是遭了大灾。
不等叶灵晞等人走至淮南,就已经在沿路上看到不少难民。
他们饥不果腹衣衫褴褛,蓑衣上的棕毛早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
而叶灵晞等人所到之处,举目望去,几乎所有的麦田无一例外都被泛黄的洪水吞没,连一垄青穗都寻不见。
偶遇农户,叶灵晞见其正把发胀的麦秸垛往屋顶上面堆。这是他们能够做的最后努力。
“这越是靠近南边儿灾情越是严峻啊。”元麟微蹙眉道。
沈寄和说,“江南本就多雨水,今年更是罕见地水量充沛,所幸堤坝还没有被冲毁,现在我们还有时间。”
正在田间处理淤泥的老汉儿见田垅一边儿站着几位衣衫干净整洁的男子,忙摆摆手冲他们说。
“你们别再往前走啦!这边儿遭了洪涝了,快些去别处避难吧!”
“老伯,你们村儿里的人呢?”许从茂上前去攀谈。
“哪里还有人?”老伯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