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的动作立即僵住,他缓缓直起腰,这短暂的功夫,已足够他整理好情绪,转身面对辛愿时,又恢复了平时桀骜不驯的模样。
辛愿刚洗完澡,及腰长发松散垂落,发尾的水在落到地板上前就先打湿了白色浴袍。
他眯眼而笑,狐狸眼透着狡黠:“江也哥,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个变态啊。”
江也浑身盈满戾气,冷冷望着辛愿。
辛愿是桑喏的弟弟,跟了母亲姓,他与桑喏相差两岁,从小就爱黏着桑喏,而桑喏喜欢黏着江也,三人不可避免的经常接触,但相处了十几年,江也始终对这位弟弟喜欢不起来。
辛愿表面谦逊和善,笑容充当假面,用这一招欺骗了无数人,江也却能窥见这张笑脸下的真面目。他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跟善于算计的人打交道。
“这么晚了,你不在自己房间好好休息,跑来桑喏的房间做什么?”
辛愿从小体弱多病,十几年来药物没有断过,很多看他不顺眼的人私底下都叫他药罐子,江也也是认可这个称号的。
他丝毫不避讳这一点,专门往辛愿的痛处戳。
辛愿像是听不出江也话里的警告,轻笑道:“你动静那么大,我想不注意都难,谢谢你把我哥平安送回来,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江也嗤笑,“你哥都不敢命令我,你凭什么命令我?”
辛愿叹息了声:“就因为你这么蛮横霸道,我哥才不喜欢你啊。”
“桑喏不喜欢我?”江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短暂的错愕后气笑了,“桑喏如果不喜欢我,他会跟在我身后十几年,怎么甩都甩不掉吗?”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评价我哥的啊,我知道了,等他醒了,我会把你的话如实转达给他的。”狐狸眼睁大,辛愿的脸上爬过惊讶,他举起手,将正在录音的手机翻开给江也看。
江也额角青筋显露,像头暴怒的雄狮般冲向前,抬手扼住辛愿咽喉,厉声命令:“删了!”
辛愿表情痛苦,连连呛咳,他没去掰开江也的手,双手反而死死护着手机,生怕被江也夺走。
被窒息感淹没,面颊充血,已然濒临极限,他反而痴痴笑了:“在…在我哥的房间里掐死我,你、你猜这次,我哥还会不会偏袒你?我…死了没有关系,正好让他一辈子惦记我,但是你,呵呵,他一定会恨你。”
辛愿的癫狂令江也心惊,这也是他不想与辛愿打交道的原因,这人就是个疯子。
江也松开手,不费什么力就抢走了辛愿的手机,他将那段录音删除,担心辛愿挖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坑,他直接将辛愿的手机没收。
辛愿收起了癫狂的笑,不甘地凝视他,却没有要上前跟他抢夺的意思。辛愿还算聪明,知道硬干干不过他,选择识相。
“你要走了吗?”辛愿忽然平静下来,语气好像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想挽留江也。
江也不答,离开的脚步被辛愿后一句话叫停。
“我在我哥的背包里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你不想知道吗?”
江也蹙眉。
桑喏要是知道辛愿偷偷摸摸翻他的背包,一定会大发雷霆。而被辛愿引诱上钩,看了桑喏背包的他同样会被桑喏记恨上。
他不想顺着辛愿的陷阱跳下去,可还是不由自主往书桌望去。
辛愿走到书桌前,拎起桌子上的白色双肩包。这次是江也想多了,辛愿并没有挖坑给他跳的心思,他不等江也的回应,直接从背包夹层中掏出一个粉色信封。
“我哥有喜欢的人了。”辛愿晃动着那封信,微微一笑,“恭喜你江也哥,你再也不用被我哥缠着了,你应该很开心吧。”
江也:“……”
江也牙关紧咬,恨不得将那封信烧出两个窟窿来。
曾经的他确实不喜欢被桑喏缠着,桑喏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他心情好的时候愿意被桑喏缠着,却厌烦桑喏的腻歪。
他从未想过桑喏会喜欢上别人,也第一次发觉,他不希望桑喏喜欢上别人。
江也大步上前夺过辛愿手中的信,想当场就撕碎,脑中忽然闪过桑喏愤怒的小脸,他有些退却,要是桑喏知道他撕毁了这封信,桑喏会生气的吧?
“不撕吗?”辛愿的声音像是淬满了毒,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我可以帮你保密哦。”
江也狠狠剜了辛愿一眼,捏着那封信离开了。临走前,他看了眼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桑喏,心里五味杂陈。
辛愿站在落地窗前,摸了摸被江也掐出红痕的脖子,玻璃窗上倒映出他似笑非笑的面庞。等江也的车子驶出桑宅后,他才缓缓走到床边。
房间内暖气充足,与江也对峙的功夫,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辛愿弯腰间,仍有水珠落到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