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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屋梁上的弹孔(4)(1 / 2)

 第67章 屋梁上的弹孔(4) “今天我有重要事情,要在你这里办。”朱世昌说,“你给我来半只白斩鸡,一份卤小肚,一份熘海参,一份回锅肉,你亲自做,不要喊你的那个从双凤镇过来的火头军。哦,对了,再来一斤潭香酒。”

陈七迟疑了一下,用围裙擦手,走回厨房,去给朱世昌做菜。

他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身上永远充满了油烟味。林译苇停下手中的笔,想象着几十年前一个乡镇厨师在工作中的状态。他走进自己的厨房,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空间里,从林译苇的视野里淡化了。她抬头看看自己的天空,太阳很好,只是已经黄昏了,淡黄色的阳光从河对面的楼房后面射过来,穿过风,洒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有温度的光线,来自宇宙深处,也来自时间深处。

那一天,陈七给朱世昌做了他点的那几个菜。那一天是逢场天,中午吃饭的人多。但朱世昌和冯疤子来的时候,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陈七就有时间精心地给他们做菜。

冯疤子很少打牙祭,他把这几盘菜吃光了,把那瓶酒也喝完了。朱世昌很少动筷子,他看着冯疤子吃喝。当冯疤子满脸通红,嘴里喷着酒气,使劲拍自己肩头的时候,他就对冯疤子说,下一个逢场天,他要请他的那个亲戚的亲戚到红土镇来吃红土镇最好的菜——红烧鳝鱼、白斩仔鸡、脆皮鳜鱼。

“山猪儿玩不来细糠,我那个亲戚的亲戚,他是一个粗人,怕吃不来你这里的好东西哟。”冯疤子打着饱嗝说。

“好东西,人人都吃得来。”朱世昌说,“我真心请他来,想和他交朋友。你晓得的,我朱世昌对朋友很耿直。”

冯疤子那位亲戚的亲戚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他在三天后的逢场天来到红土镇。他手里提着一个用谷草拴着的草纸包,里面是一斤红糖。他跟在冯疤子身后,来到陈七酒馆。朱世昌早就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等他们。他们刚走进门,朱世昌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住在红土镇附近,经常挎一个箢篼在野地里捡狗屎,他姓刘,外号就叫“狗屎流”。他曾经偷过家里粪站的粪肥,被朱老八和两个短工抓住打了一顿。

狗屎流把草纸包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搓了搓手,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让朱世昌皱了一下眉头。

“哦,是你老哥子。”朱世昌说,“我们见过几次面,从来没有在一起喝过酒。”

“就是,就是。”狗屎流说。

“今天为了你,我专门准备了几个菜。”朱世昌说。

“今天为了见朱少爷,我也专门买了一包红糖。”狗屎流说。他又搓了搓手。

“红糖嘛,等会儿你拿回去,自己冲开水喝。”朱世昌说,“就算是我送给你的。”

“那好,那好。”狗屎流说。

朱世昌对着厨房使劲拍了拍手掌。陈七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端着一盘烟熏猪耳朵、一盘白斩仔鸡、一瓶酒走到桌边。他用毛巾擦了擦桌子,放下盘子:“各位客官,先请用酒用凉菜,热菜跟着走上来。”

“今天,我备了一份薄酒,与刘兄相聚,是有一事相托。”朱世昌对狗屎流说,“刘兄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你喊我刘兄,我不敢当。”狗屎流说,“我是一个粗人,我怕帮不了你的忙。”

“这是一个很好帮的忙。”朱世昌说,“你一定帮得了的。”

“那,到底是啥子忙呢?”狗屎流问。

“你晓得的,原先,这红土镇的粪站码头,是我老汉在经佑(经营),而今,落在那个从单岭堡的茅草房里走下来的田单岭手里了。你看,现在他成了有钱人,我成了穷光蛋。”

“你怕不是穷人哟。”狗屎流说,“我听说,你老汉把粪站转让出去的时候,得了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朱世昌说,“你听哪个舅子说的两千块钱?是一千块钱。现在这个年辰,物价涨得这么快,一千块钱,又算啥子钱呢?何况,我老汉现在又有病,吃药都把这些钱吃进去了。”

狗屎流夹起一块琥珀色的烟熏猪耳朵填进他那长满黄牙的大嘴里。朱世昌在三个瓷酒杯里斟满酒,举起杯子。

“今天请刘兄来,是想和刘兄交个朋友。”朱世昌说,“现在,我和刘兄都是一样的人了。看在我们都是穷人的份儿上,我们喝了这杯酒。”

狗屎流看了朱世昌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他不相信朱世昌的话,但他还是喝了这杯酒。浓烈的酒香冲进他的鼻子。他皱着眉头,裂开厚厚的嘴唇,露出满嘴黄牙,“咝——”地吸了一口气。

“哈,好酒。”狗屎流说,“今天,兄弟看得起我,认我当哥佬倌,我就认朱少爷这个兄弟了。以后,凡事我都要帮兄弟扎起,兄弟有啥子事情,喊哥佬倌一声,哥佬倌立马飞叉叉地跑过来。哥佬倌没得别的本事,假若哪个人得罪了兄弟,哥佬倌甩一坨稀狗屎在他家堂屋的桌子上,让他家的人吃饭的时候打龅(呕吐),还是办得到的。上次,我就帮开染房的张正廓甩了两坨狗屎在张国成家的饭桌上。张国成有件事情惹了他。呃,这事跟别人说不得的哟。”

“我晓得,刘兄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今天我请刘兄喝酒,请冯疤子冯兄作陪,就是有一件事情请刘兄帮忙。”朱世昌说,“但这件事情不是甩狗屎。”

“那,是一件啥子事情呢?”狗屎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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