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触手从左臂拔出,带出更多的鲜血和剧痛,机器人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嗜血的萤火虫,步步紧逼。抑龙力场的强大压力是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库和他的队员们在疯狂开火,试图杀出一条退路,弹壳叮当作响,能量光束在黑暗中交织成致命的网,却难以阻挡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机械杀戮者。
而我,却仿佛被冻结在了原地。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和脑海中那扇被暴力推开的、尘封了二十年的记忆匣门。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生物信号……‘龙裔’确认……】
【……废弃试验区‘摇篮’激活……数据回收模式启动……】
“摇篮”……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刺入灵魂最深处,撬开了那被强行抹除、被漫长岁月掩埋的黑暗过往。剧烈的头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远比任何□□创伤更甚!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被另一幅更冰冷、更残酷的画面覆盖——
不是战后废墟,而是洁白到刺眼的实验室;不是潮湿的空气,而是消毒水和某种营养液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冰冷的仪器贴在幼小的皮肤上,注射器将灼热的、色彩诡异的液体推入血管。周围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神冷漠如同观察小白鼠的研究员。玻璃窗外,偶尔会出现一些穿着GPA高级制服的身影,他们的目光充满贪婪、期待,还有一丝……恐惧。
“……编号12,生命体征稳定,能量融合度突破临界值……”
“……奇迹!她是唯一一个承受住‘源初代码’注入的个体!”
“……加快速度!我们需要的是可控的终极武器,不是易碎品!”
“……记忆剥离程序准备……不能让她记住这一切……”
破碎的对话片段,好像冰冷的针,扎进复苏的记忆里。
痛苦,无尽的痛苦,身体仿佛每时每刻都在被撕裂又重组。周围那些穿着同样条纹服的小小身影,一个个在痛苦的哭喊中变得冰冷,被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拖走。
只有我……活了下来。
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我“改造”了那股被强行注入的、名为“源初代码”的恐怖能量。在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求生本能下,我无意识地操控了它,让它与我的基因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甚至……超越了那些创造者的预期。我成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也是最恐惧的——“神明”。
然后,是逃离。
恐惧的研究员,被轻易扭曲的合金大门,被无形力量碾碎的自动防御系统……年幼的我,凭借着刚刚苏醒、却已浩瀚无比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座白色的地狱。后面是疯狂的追兵,GPA最顶尖的超能特战队,他们的任务不是抓回,而是……清除失败且失控的“项目”。
但他们失败了。
他们的能量攻击被我轻易吸收反弹,他们的精神控制如同石沉大海,他们的联合禁锢力场被我一个念头撕碎……那是一场不对等的、单方面的碾压。我只是想回家,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所有挡路的,都被那不受控的、自我保护的力量彻底湮灭。
最终,GPA意识到他们无法用武力收回我,他们动用了最后的手段——一支最顶级的、擅长精神操纵的特殊小队。他们找到了我被吓坏了的、对此一无所知的父母,以保护和我们一家安全隐姓埋名为条件(多么可笑!),换取了他们的配合。
然后,在我扑进母亲怀里、放松所有戒备的瞬间……
那股强大而冰冷的精神力量侵入了我年幼的意识海,不是攻击,而是……编织。它将所有关于实验室、关于“源初代码”、关于这场人为制造“神明”的罪恶实验的记忆,层层包裹,深埋,覆盖上虚假的、关于“天生超能力失控”的模糊片段。他们抹去了我最核心的秘密,只留下力量和对力量的恐惧。
于是,逃亡开始了。父母带着我,东躲西藏,他们眼中除了爱,更多的是无尽的担忧和一种我那时无法理解的、深沉的负罪感。他们守护的不是一个天生怪物,而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随时可能被追回的“武器”。他们死于战火,或许……也并非完全意外?
而我,一直以为我们躲避的是我无法控制的、与生俱来的力量引发的恐慌。
多么完美的谎言。
二十年来,我像个小丑,极力隐藏着这身他们强加给我的力量,以为是在保护世界,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们野心和失败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