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赛的现场布置得极具电竞感，环形舞台中央是二十台顶级配置的竞技设备，背后巨大的LEd屏幕循环播放着《三角洲行动》的宣传片和本次表演赛选手之前比赛或者直播中的精彩集锦。灯光炫目，音浪震耳，观众席早早就坐满了狂热粉丝，空气中弥漫着亢奋的荷尔蒙和隐隐的电流声。

越前小白龙就是在这个时候，抱着那个沉重的黑色机箱，像抱着炸药包一样冲上主舞台的。

他刻意选在主持人暖场结束、所有表演赛选手刚刚落座、直播镜头全方位捕捉舞台的时刻。聚光灯打在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额角还挂着赶路渗出的细汗，黑色的连帽衫让他看起来不像参赛者，倒像个闯入者。

美女主持人明显愣了一下，职业笑容有些僵硬：“这位……观众朋友？现在不是互动环节……”

“我不是观众！”越前小白龙抢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声音通过话筒被放大，带着破音的尖利，瞬间压过了现场的背景音乐，“我是来揭发丑闻的！揭露三角洲圈里最大的骗子——卓老三！”

“卓老三”三个字像一颗冰水砸进沸油，现场瞬间炸开一片嗡嗡的议论声。直播弹幕更是瞬间爆炸，问号、惊叹号和各种猜测刷满了屏幕。

选手席上，一个戴着眼镜、身材高大的青年猛地站了起来。他是老杨，这次表演赛年纪最大的选手，也是曾经和卓老三在巅峰赛里共同夺冠捧杯的队友。他眉头拧成疙瘩，声音浑厚带着怒意：“越前小白龙！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开挂被老三揭发，就玩这种下三滥？”

“我下三滥？”越前小白龙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更加尖刻，他奋力举起怀里的黑色机箱，让它完全暴露在镜头前，“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卓老三的电脑主机！我刚刚从他家里拿出来的！”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私自闯入他人住所拿走电脑，这行为本身就极具争议。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说我栽赃！”越前小白龙语速极快，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话筒上，“但我今天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他的假面具！他不是靠实力，他是靠外挂！一种新型软件外挂，不是你们常见的那种dmA硬件挂！他的电脑里，有他的游戏账号，有他的操作回放！一切真相都在里面！”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配上那台实实在在的机箱，原本很多觉得他无理取闹的人，也开始将信将疑。毕竟，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把对方的电脑直接搬来？难道真有实锤？

选手席另一边，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斯文但眼神锐利的年轻人缓缓站了起来。他是老飞宇，以痛恨外挂着称，在玩家中声望极高。他推了推眼镜，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吵没有用。既然你说这是卓老三的电脑，里面藏着他开挂的证据。那很简单，清者自清。”

他转头看向主办方负责人和美女主持人：“我提议，现场连接显示器，开机查验。如果是诬陷，正好还卓老三一个清白。如果……”他顿了顿，眼神扫过越前小白龙，“真有猫腻，那也该让所有人看清楚。”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也充满了戏剧性。主办方负责人短暂交流后，点了点头。对于一场表演赛来说，这突如其来的“揭发环节”，无疑是引爆流量和话题的绝佳机会。

美女主持人立刻指挥工作人员。很快，一台备用显示器被推了上来，电源线、数据线迅速连接。越前小白龙有些紧张地将机箱放在桌上，手指微微发抖地按下了开机键。

“嗡——”

机箱内风扇转动的声音通过舞台音响隐约传出。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现场的选手、观众，还是屏幕前数以百万计的网友，都死死盯着那台开始启动的显示器。

开机画面闪过，进入系统桌面。壁纸是《三角洲行动》的游戏海报，桌面上图标不多，几个游戏平台、常用软件，还有一个命名为“直播素材”的文件夹。一眼望去，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名称奇怪的软件。

越前小白龙脸色变了变，但立刻指着屏幕叫道：“他的外挂可能是隐藏进程！或者集成在游戏本身里！看他的游戏账号！”

工作人员在众目睽睽下点开了《三角洲行动》的客户端。自动登录的，正是那个所有三角洲玩家都无比熟悉的Id——“卓老三”。账号界面显示着收藏室等级、琳琅满目的枪械皮肤和战绩数据。

“这能说明什么？”老杨冷哼，“这就是老三的账号，大家都知道。”

“那就进游戏！”越前小白龙嘶声道，“开一局！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看游戏里有没有问题！”

老飞宇点点头操作鼠标，选普通难度的“零号大坝”地图，快速开始。

点向了“出发”的按钮。就在光标点击下去的刹那——

异变陡生！

“检测到003号玩家暂时无法撤离，正在启动紧急协议……临时招募程序激活。”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并非从现场任何音响设备中传出，而是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在赛场上空的无形之处轰然响起！这声音带着一种超越物理介质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紧接着，一片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炽烈白光，毫无征兆地从那台正在运行的电脑机箱中迸发出来！不，不仅仅是机箱，那白光仿佛以机箱为原点，瞬间扩散成一道无形的、巨大的扫描波纹，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却迅猛地扫过整个舞台！

首当其冲的是越前小白龙。白光掠过他身体时，似乎微微一顿，一个更冰冷的提示音叠加响起：“检测到目标账号状态异常……封禁标识……不符合招募条件……”

白光毫不犹豫地越过了僵直的他，继续蔓延。

它瞬间扫过选手席——小叮当正瞪大了好奇的小眼睛；林树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耳朵；杨齐家皱眉满脸错愕与警惕；老飞宇点击鼠标的手指停在半空；昊天嘴巴微微张开；幸福表情凝固；苏醒扶了扶眼镜，......众人眼中都是茫然……整整十八位表演赛选手，被那白光从头到脚“浸染”而过。

白光没有停歇，又扫过了旁边解说席上的两位特邀嘉宾——以节目效果和高效兼备的主播白泽和小小烟。

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响彻所有人的意识空间，不带丝毫感情，却宣告着命运的彻底扭转：

“检测到二十位符合条件的《三角洲行动》玩家……坐标锁定……正在构建临时链接通道……团队任务生成……匹配成功。”

“嗡——————————！！！！！”

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刺目白光，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机箱的位置猛然炸开！那光芒如此炽烈，瞬间吞噬了舞台上所有的色彩、所有的细节，甚至连声音似乎都被这纯粹的光所湮灭！

光芒仅仅持续了大约一秒，或许更短。当白光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时——

舞台上，那二十个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和依然亮着屏幕、停留在“匹配成功”界面的电脑显示器。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能容纳数千人的体育馆。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眼睛瞪到极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世界观崩塌的空白。连直播画面都出现了短暂的信号波动和定格。

美女主持人的话筒从手中滑落，却没有预想中的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声，而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半空中接住停在那里。她漂亮的脸蛋上，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极致的惊恐，红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音节，只有瞳孔在剧烈颤抖。

工作人员维持着奔跑或操作的姿势，像一尊尊拙劣的蜡像。有人半蹲着，手伸向电源插头；有人站着，手指还按在耳麦上；有人回头，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愕与茫然交织的瞬间。

观众席上，数千名观众同样陷入了诡异的静止。高举着应援灯牌的手臂僵在半空，挥舞的旗帜垂落一角，张开的嘴巴忘记了合拢，飞溅的爆米花悬停在空气中。所有人的眼神都失去了焦距，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不止是人类。

舞台边缘，一只被灯光吸引过来的小飞蛾，正震动着灰扑扑的翅膀，试图靠近最亮的光源。此刻，它连同周围被它搅动的细微气流，一同凝固在了距离灯泡不到十厘米的空气中，翅膀展开的纹理清晰可见，却再无一丝颤动。

悬挂在顶棚的彩带，原本在空调微风下轻轻飘拂，此刻也彻底静止，每一道褶皱都保持着前一秒的弧度。

大屏幕上，直播画面定格在二十人消失前最后一帧。时间，在这一方空间里，被按下了绝对的暂停键。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容不迫地从选手入场通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头惹眼的金色短发，深蓝色皮夹克随意敞开，脸上带着那副玩世不恭、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笑容。正是001号玩家，白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