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幽灵在阴影中穿行。避开主路，利用建筑拐角、管道、堆放杂物作掩护。【听声辨位】总能提前发现危险及时规避。

一路看到更多这魔窟的细节：

一个应该是焚化炉的烟囱下，有士兵正将一些用草席裹着、人形的东西扔进炉口，火焰在炉膛里跳跃映出他们麻木的脸。

一栋挂着“解剖室”牌子的平房外，停着一辆推车，车上盖着白布，白布下凸起的轮廓分明是人体。

路过一扇没完全关严的窗户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非人凄厉惨叫，还有脚盆语冷漠的记录声：“......注射炭疽孢子液0.5毫升，三号实验体出现高热、痉挛，预计存活时间不超过48小时......”

卓老三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继续向核心区域靠近。越往里守卫越密集。明哨、暗哨、巡逻队几乎无缝衔接。而且他开始看到一些穿白色防护服、戴防毒面具的人影在建筑间匆匆走过——那是731部队的“研究人员”，那些以科学之名行恶魔之实的战犯。

终于，他抵达核心实验楼附近。这是一栋三层高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窗户狭小装铁栅栏。门口有双岗，楼顶似乎还有了望哨。楼内灯火通明，即使在这个时间依然有许多房间亮灯。

卓老三藏身一处锅炉房烟囱的阴影后，思考进入方法。

硬闯不行，会打草惊蛇让自己陷入重围。必须找到其他入口，或者......制造混乱？

这时，实验楼侧门开了。两个穿白大褂、没戴防毒面具的脚盆人走出站在门口抽烟。借门内透出的灯光，卓老三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脸——戴圆框眼镜、看起来甚至有些文质彬彬，但镜片后的眼睛透着非人冰冷的漠然。

石井四郎。

731部队创立者和最高负责人。医学博士，陆军中将。一个将活人视为实验材料、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cS。

石井四郎似乎正和旁边的人（可能是下级军官）交代什么，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天气。

“......冻伤实验数据要尽快整理，关东军司令部催着要冬季作战防护指南。”

“是，阁下。昨天送来的那批‘圆木’，已按计划分配了。”

“嗯。告诉各班组，实验记录务必详尽。还有，那个关于鼠疫跳蚤炸弹的野外测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选定试验场，下周可进行。”

“很好。这才是我们研究的真正价值所在......”

他们的对话被寒风送过来一些片段，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罪恶。

卓老三缓缓吸气，冰冷空气灌入肺中压下沸腾的杀意。现在不是刺杀石井四郎的时候——虽然他很想立刻拧断这cS的脖子。但首要任务是破坏核心设施，造成最大程度混乱和损失，并尽可能解救受害者。

他注意到石井四郎离开后，侧门并没立刻关上，似乎还有其他人要进出。而且侧门通向的似乎是楼内后勤通道或物资运输通道，守卫相对松懈。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需要一套防护服混进去。

十几分钟后，一个落单的、穿全套防护服、防毒面具的“研究人员”从实验楼旁的辅助建筑走出，似乎要去主楼取东西。他拎着工具箱，脚步匆忙。

当他走过锅炉房后面的狭窄通道时——

一只手臂从阴影中闪电般伸出捂住他口鼻，另一只手在他颈侧某个位置精准一按。这倒霉研究员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倒地瞬间失去意识。

卓老三迅速将他拖到更深的阴影里，手脚麻利扒下防护服、防毒面具、手套、靴子，甚至胸前身份卡。然后将这个只穿着内衣的研究员塞进废弃蒸汽管道检修口，用杂物堵住。

几分钟后，一个穿略显不合身防护服、戴防毒面具、拎工具箱的“研究员”从阴影中走出，低着头步伐平稳走向实验楼侧门。

门口站岗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胸前晃荡的身份卡，没阻拦挥手让他进去了。

防护服的橡胶味和防毒面具过滤后的空气让卓老三嗅觉暂时隔绝。但透过面具目镜，他看到这栋魔窟内部的景象。

走廊宽敞，墙壁刷惨白石灰，地面光洁水磨石。灯光惨白明亮照得一切都无所遁形。空气里弥漫浓重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但依然掩盖不住那股隐隐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血腥腐臭。

穿白大褂或防护服的人来来往往，有的行色匆匆，有的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说的都是脚盆语。他们表情大多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学术探讨般的专注，仿佛这里不是人间地狱而只是普通科研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