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早餐——用净水煮开的炒片，两人都吃得有些沉默。马涵涵，这个曾经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懵懂的小姑娘，如今已能熟练地检查m700狙击步枪，默默爬到天台她的狙击位，将娇小的身躯隐藏在矮墙的阴影下，只露出枪管和那双愈发锐利的眼睛，进入了守望状态。

卓老三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下，脑海中系统面板上的数字：（143\/500）。还差357个，就是杀完357头猪，自己也得脱一层皮。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算着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这关乎他的任务是否能顺利完成，回归现实世界。以及小丫头未来的路。

第一，就是如何在剩余的8天里，调整几乎走入死胡同的战斗方式。昨天敌人已经出动了九五式轻型坦克，37毫米炮的怒吼犹在耳边。最后能解决那两辆坦克，纯属侥幸，是马涵涵超常发挥的精准一击和敌人没有抓住他的tImING才堪堪完成反杀，自己更是差点被活埋，没有有效的重武器，面对装甲目标就是待宰的羔羊。而剩下的三百多名敌人，必然会有更多的坦克掩护，甚至更强大的火力。像之前那样零敲碎打，依靠狙击和陷阱猎杀，效率太低，风险却与日俱增。

一个更有效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打蛇打七寸。与其在外围一点点消耗，不如冒险潜入敌人控制区域的腹地，找到他们的弹药库、油料库，然后看一场“烟花秀”……“boom！”就像他之前在上海四行仓库战斗的夜间突袭行动一样，制造一场混乱，在混乱中收割。当时有【热成像瞄准镜】傍身，现在则需要精确的情报和难以复制的运气，但收益也可能是巨大的。

第二件事，像一根更柔软的刺，轻轻扎在他的心尖。如果……如果任务顺利，自己真的能在八天后，完成主线任务，然后被系统传送回现实世界，那马涵涵怎么办？这个在尸山血海中被他捡到，与他相依为命，共同作战的小丫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的战友，是这片死寂之城、这段黑暗岁月里他唯一的陪伴和依靠。他不能，也绝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必须给她安排一条后路，一条能让她在这个时代继续活下去的路。

带着这刚刚明晰的两个目标——一个指向杀戮，一个指向守护——卓老三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死城迷宫般的废墟之中。他像一只黑豹，在断壁残垣间穿梭，脚步轻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路过一家门面早已被炸毁，牌匾斜挂着的“翰墨书局”时，他心中一动，闪身钻了进去。书局内部一片狼藉，烧焦的书籍和倒塌的书架混杂在一起，散发出纸张霉变和火焰灼烧后的混合气味。他在倾倒的书架和散落的典籍间仔细翻找。终于，在一个相对完好的书架上，他找到了一份皱巴巴但完整的龙国地图，又在柜台抽屉里摸出了一支秃头的铅笔和一本空白的记账簿。

他靠着半截书架坐下，将地图摊开在地上，用几块碎砖压住边角。铅笔在本子上沙沙地响着，他一边在地图上量量画画，计算着距离、可以离开南京后的路线。阳光从他头顶的破洞照下，勾勒出他专注而凝重的侧影。

就在这时——“噗！”

一声轻微却尖锐的破空声，一发 7.62x51mm 子弹精准地打在了书局门口一根斜撑着的木梁上，激起一小蓬木屑！

是马涵涵！这是他们约定的最高级别的紧急示警信号！代表有危险正在逼近！

卓老三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所有的思绪被打断。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外，手中地图和铅笔本子收回弹挂，m14射手步枪已然在手。没有丝毫犹豫，他侧身隐蔽在门框后，技能发动——【侦察箭】！

“咻——”

光箭划破沉闷的空气，带着细微的鸣响射向天空，然后在最高点无声炸开，化作无数只有他能感知的能量微粒，将方圆数百米内的生命波动反馈回来。

意识中的俯瞰视野里，大量的红色身影，正从朝着书局所在区域靠近！数量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巡逻队！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在这些代表成年士兵的红色身影之中，还夹杂着几个更小、移动速度更快的红点！那是什么？鳄鱼？！

与此同时，在距离书局约三四百米外的一处废墟街巷。

那条精悍的德国黑背军犬突然停下了不断嗅探地面的动作，竖起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低频振动——那是【侦察箭】发射时产生的、人耳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它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光箭划过的方向。

他们已经在这片复杂的废墟里追踪了将近一个小时。起初，在昨天爆炸现场找到的那个沾血的神秘袋子（dVE手术包），为军犬提供了明确的气味线索，让追踪小队信心满满。但目标的狡猾超乎想象，留下的气味轨迹在城市废墟里绕了一个大圈，似乎有意在迷惑追踪者，让部分脚盆士兵开始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汪汪——汪！”军犬突然发出急促而响亮的吠叫，不再纠结于地面上那绕圈的气味，而是明确地朝着【侦察箭】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也就是书局的大致方位，猛地发力冲去！

“跟上！”军犬引导员精神一振，紧紧拽住绳子，被军犬强大的力量带着跑步跟上。身后的小队士兵也立刻打起精神，端起步枪，呈警戒队形快速推进。

卓老三在【侦察箭】视野消失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冲出了书局。他没有选择来时绕圈的路线，而是直接奔向附近一栋塌了一半的三层建筑，手脚并用地攀上相对完好的二楼，借助窗口的掩护向外观察。

只见远处，一支约十余人、装备精良的日军巡逻队，正以散兵线队形，目标极其明确地朝着他刚才所在的书局方向快速搜索过来，而那条军犬的身影，赫然在列！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是那条狗！他瞬间明白了那几个小红点代表什么。军犬的存在，完全克制了他依靠复杂地形绕圈摆脱的战术！

心念电转间，他立刻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军犬能追踪到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它们同样能沿着自己留下的气味，一路找到烂尾楼基地，找到马涵涵？！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窖。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他迅速从建筑另一侧滑下，落地后发足狂奔。跑出几十米后，他再次回头，第二支【侦察箭】破空而出。

意识视野中，那些红色身影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距离更近了！而且，更多的红色光点从其他方向出现，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真的发现他了？还是仅仅因为军犬确定了方向，士兵们只是朝这个区域包围过来？卓老三无暇细究，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赶回基地！

这次，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不再绕圈迷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猎豹般在废墟间直线穿梭，拼命朝着烂尾楼基地的方向冲去。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马涵涵！”距离基地还有十几米左右，他急促呼喊。

“到！”天台上，小丫头清脆的回应立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收拾东西，立刻撤离！敌人带着狗，可能摸过来了！”卓老三的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喘息和前所未有的急迫。

“是！”马涵涵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狙击位爬起。

当卓老三喘着粗气冲上天台时，马涵涵已经将m700狙击步枪用破布包起，正快速将那些罐头、炒面袋和剩余的水塞进一个用完的【战地医疗箱】里。两人默契地分头行动：小丫头继续收拾非战斗物资，卓老三则将m700和m14两把主武器都背在身上，然后开始疯狂地将墙角那堆九七式手榴弹往自己的【重型登山包】里塞。每一枚手榴弹，都可能是在接下来突围中保命的资本。

时间紧迫得让人窒息。卓老三再次射出一支【侦察箭】。

光箭升空，视野展开。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透过废墟的“透明”阻挡，他清晰地“看到”，上百道红色身影，已经不再是无头苍蝇般乱转，而是极其协调地改变了搜索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所在的这栋烂尾楼，包围过来！

难道【侦察箭】的真的会被敌人侦测到？明明之前测试过很多次，从未被发现！是那条军犬吗？

疑问没有答案，现实也不容他细想。不等他们完成撤离准备，广场边缘处已经传来了日军士兵皮靴踩踏瓦砾的密集脚步声，以及压低嗓音的日语口令声。透过楼体的缝隙向外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敌人的搜索队已经迅速散开，构成了一个松散的但目标明确的包围圈，将这栋孤零零的烂尾楼远远地围在了中心！

撤离的最佳时机，已经失去了。

卓老三眯起眼睛，肾上腺素开始飙升，所有的犹豫和盘算在这一刻都被压下，只剩下最纯粹的战斗本能。他快速做出了决断。

他转过身，郑重地将那支保养良好的m700狙击步枪，重新交到马涵涵手中。他的眼神坚定而沉毅，传递着无需言语的信任。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血战到底！

“准备战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守一楼，你守天台，注意隐蔽，优先狙杀敌方指挥官、机枪手！特别注意敌人可能出现的狙击手！”

“是！”马涵涵用力点头，小脸上再无平日的稚嫩，只有属于战士的冷峻。她紧紧抱住她的狙击枪，迅速回到自己的阵地，调整呼吸，透过瞄准镜，冷静地扫描着下方开始聚拢的敌人。

“噗——”

天台上，m700狙击步枪那经过消音器压抑后特有的悦耳枪声，打响了这场绝地防御战的第一枪，几乎在同一时间，

“砰砰砰—砰砰砰——”

一楼临街和破口处，m14射手步枪那沉稳有力、节奏分明的半自动点射声也骤然响起，灼热的7.62x51mm弹头呼啸着迎向广场上正试图收紧包围圈的敌人。

硝烟味，开始在这栋烂尾楼中，缓缓弥漫开来，清脆的弹壳落地声音如同死神的请柬，宣告着血腥序幕的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