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险些害了我们，忘了他扭马脖子时的声音了，咔嚓，咔嚓，咔嚓。”阮知瑜作势就要去扭喜珠的脖子。

“哎呀，小姐你就别吓唬我了，我现在一想起来，浑身还直打哆嗦呢。”喜珠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此人绝非善类，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他偏偏选了最毒辣的一条，全然不顾旁人死活，你说，我们要真出了意外，那爷孙俩还能活？他是个把人命当儿戏的人，这样的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小姐真是聪明人，喜珠佩服。”喜珠嬉皮笑脸地给阮知瑜行了个福礼。

“嗯，这马屁听着舒服，赏。”

“谢谢小姐。”

主仆俩在房间嬉闹成一团。

“大小姐您梳洗好了吗？老太太叫您过去呢。”房门外老太太的贴身婢女春桃轻声提醒。

“哎，走吧，祖母肯定要罚我了。”

主仆俩跟着春桃穿过一条长走廊，朝阮老夫人院里走去。

“简直是胡闹。”还没跨进门槛，阮知瑜就听见祖母厉声训斥李嬷嬷的声音。

喜珠叹了口气，紧跟着小姐身后进了屋，她素日里就不爱来寿安堂，总觉得又闷又滞，还有一股子木头腐烂后特有的酸腐味儿。

阮知瑜一进去便麻利地跪倒在祖母脚下，嘴里嘟囔着“祖母我错了。”

“你这丫头跪得到快，连请安都忘了？”端坐主位的老夫人面上虽古井无波，眼窝里却深藏着一汪怒意。

阮知瑜作势要挨个儿给这一屋子婶母姨娘请安，老太太手轻轻一抬“免了。”

屋里传出两声抽噎，阮知瑜瘪了瘪嘴，朝旁边那个眼窝深陷，脸上带着一抹病态的夫人看去。

“娘，你身体不好，别哭了。”

阮知瑜看着她娘捏着帕子，轻捶胸口，眼角还有未拭去的泪花。

“你也知道你娘身体不好，我说多少遍了，现在世道乱，少出门，你们谁听了？谁听了？这要是出了事，你爷娘老子怎么办？”

老太太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半天顺过气来。

“祖母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发誓。”阮知瑜又往前跪了两步，举起三个手指头。

“瑜姐姐，你上次偷跑出去玩被抓到，也是这么说得。”旁边三房的老五阮承悦插嘴道。

“我那是去书坊买书，佩宁妹妹可以替我作证的。”

“五妹妹，大姐姐那次确实是去买书的。”一直站在二夫人身后默不作声的阮佩宁开了口。

“三姐姐，你就不要替大姐姐开脱了，祖母今日一定要狠狠罚大姐姐一顿，看她下回还敢不敢了。”

“你，你撺掇祖母罚大姐姐，我打，打，我打你。”二夫人一直的牵着的四少爷变了脸色，哆嗦着手就要去打阮承悦。

“得了吧你，打得过谁呀。”阮承悦朝四少爷阮启明做了个鬼脸。

“够了。”老太太拍着桌子呵斥，打断了小辈间的斗嘴。

“我说过，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更不能做辱没门风的事，大丫头去祠堂跪着吧，好好想想，今个儿要是没能全须全尾的回来，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

“至于李妈妈，逐出内院，念你在府上服侍多年的份儿上，收拾收拾，去外院侍候吧，再有下次，就不要进阮家的门了。”

李嬷嬷听到老夫人对自己的判决瘫软在地，同时又庆幸自己还有机会留在阮家，不然像她这样的家生婆子，被逐出主家，是没有大户人家敢要的。

“喜珠丫头跟你家小姐去堂外跪着，另罚半年月俸，至于满囤那孩子，给他治治病，打发走吧。”

“我倦了，都散了吧。”老夫人撑着头，满脸倦色，春桃搀着老夫人去里屋儿休憩。

至于二夫人、三夫人带着自家的婆子丫鬟，各回各院去了。

一时间，主屋只剩下阮知瑜、喜珠和大夫人三人。

“娘，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阮知瑜伏在大夫人膝头。

大夫人低头，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用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

“傻孩子，娘关心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只是下次出门要多注意些，切不可再发生今日这般凶险的事儿了。”

“娘，你还愿意让我出去。”阮知瑜抬头盯着大夫人慈爱的眼睛，握了握大夫人略显冰凉的手。

“深宅大院是困不住我的女儿的，娘希望你在出嫁前，能有机会多见识见识外头的好。”

“娘，谢谢你。等娘病好了，我带娘一起。”小姐抵住大夫人的额头轻轻摩挲着，脸上满是依恋。

“傻孩子。”大夫人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脸上闪过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