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玉
拓跋岐野目含玄黄,色彩灼灼,沉沉地盯着他,大殿中唯独留下真火熊熊燃烧之时的噼啪声,这位渤烈王沉默良久,道:
「拓跋道友,姚大人派你前来的意思,我已听明白了。」
一旁的是楼营阁抬了抬眉,似乎在压制自己开口的冲动,拓跋岐野则轻声道:
「当年魏兴,你我两家并列受封,后来齐灭,也是两家共争天下,贵族的先祖高焌是先帝的好友,也是我梁氏承认的【祀魏】之王…哪怕后来有些龃龉,可终究是多年一同走过来的。」
「今日不光是你我之间的友谊,还是两家之间的交情…魏王之事,已经不是高氏能染指的了!」
拓跋岐野显得有些焦虑,道:
「望月湖救了李氏,也是他们的保命符,可这到头来同样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高氏牵连其中,必然会有大祸事!」
高服神色没有一分波动,而是充满了平淡,答道:
「多谢道友提醒。」
这叫拓跋岐野转过头去,数次想张口,终究顾及到是别人的家事,不再言语,良久方道:
「既然如此…岐野告辞。」
这位漠北代王的亲兄弟丶拓跋家的大真人终究不置一言,急匆匆地从大殿之中迈出去,是楼营阁一路将他送出,到了大殿边缘方才开口:
「世伯辛苦了。」
显然,拓跋岐野在大殿上的那一番话化解了他几分的戒备心,是楼营阁忧心忡忡,道:
「这事情…无关对错,还请大人不必置气。」
拓跋岐野转过头来,玄黄二色的眸子之中有了几分叹息,道:
「我有什麽好置气的?我也不能说他做错了…毕竟…」
他顿了顿,道:
「如若赐儿和你最后只能活一个,那必然是你是楼营阁了!」
这话让是楼营阁沉默良久,道:
「未必是好事。」
拓跋岐野不再答他,只沉默的驾风远去,哪怕要牺牲的人是他的亲子,他的悲痛仍然显得毅然决然。
哪怕当年的拓跋氏都得罪不起落霞山,何况如今?
『只要兄长和小公子的事能成…也只能委屈赐儿了!』
他驾风远去,是楼营阁则思虑重重地返回火殿之中,暗红色的火光跳动着,照在一旁的高服身上,是楼营阁低眉垂眼,上前道:
「大王…使谁去阻魏?」
高服并未看他,而是静静注视着重重宫阙外的光明,道:
「营阁,想必你也要怨我了。」
是楼营阁抬眉笑道:
「大王是渤烈王,高家家主,自有决策,晚辈唯有听令…只是高氏将来的后路,营阁不能不考虑——大王有大王所愿赴死的情理,营阁亦有营阁保全宗族的愿景,怨上…非是我高家人所为。」
他并不多说,只笑道:
「还请王上成全我心愿!」
高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出什麽劝阻的话来,而是道:
「去罢…」
是楼营阁面无表情,拜而退下,这满是火焰的宫殿中更寂静了,渤烈王高服立在殿堂之上,沉默注视着重重宫阙外的明亮天光。
……
夜色暗涌。
海面上一片寂然,没有半点光彩波涛,沉在浓浓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见到一点天光飘摇而来,在海上定住身形。
李曦明双目炯炯,望向脚底的大海:
「弱水…倒是厉害。」
这才深入海域不远,在他的感知中,此地的弱水神妙已足以让练气修士驾风困难,如果不使用什麽府水的法器,恐怕连筑基修士都不敢说横穿百里。
一旁的宝缃真人微微摇头,道:
「这却不是最厉害的,一直向西还有一处海峡,叫做弱水之渊,哪怕是紫府修士,一个不小心也要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