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年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默了半响,他问,“你腿好了?”
初梨合理怀疑他是因为刚刚她不相信他能开锁的事,故意给她找不痛快,毕竟之前掉进下水道划伤腿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
“好了,劳烦挂念。”
“哦,”厉琛点点头,“那挺好的。”
气氛有些僵,厉琛低头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她的回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转而想到她刚刚问的问题自己还没有回答,所以她应该是生气了?
他不太懂人类的情绪表达,每次出现他都只是凭借本能帮她解决麻烦,对她有求必应,但涉及到情绪方面,他却束手无策,到了要绞尽脑汁的地步。
冥思苦想许久,在欺骗她和不回应她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于是他轻咳一声,呐道:“我是新生。”
“哦,”初梨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点点头,“什么专业呀?”
少女后面的问句显然轻快了不少,厉琛却如鲠在喉,他斟酌一下语句,“学姐先说吧。”
“切~”初梨发出一个气音,“我学教育学的。”
“我也是。”厉琛立马接上,又补上一句,“挺巧的。”
“男生学教育学的好像不多,我们班就5个,”她抬头看一眼他,狐疑道:“你真的学教育学的?”
厉琛猛点头,黑眸里有一道小光圈,看上去真诚无比。
初梨没再怀疑,事实上在她们学校这个三流本科里,教育学已经算是顶顶热门的专业了,所以虽然是男生,但是如果成绩受限,在这样的院校里选择这个专业也是无可厚非了。
开会的实验楼距离她们宿舍比较远,两人虽然抄了近道,但还是有点脚程,初梨抬手看腕表,差两分钟11点。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滑,她一个不小心便要摔倒,厉琛眼疾手快,一把拉着她,“小心。”
手电筒消失,于黑夜里,初梨直直对上少年焦急的视线,不自觉地心跳加快了两分,她快速稳住身体,挣脱开他的手,不敢再看他。
她听到头顶传来少年不规律的呼吸声,下一秒手电筒又在他的手中点亮。
“你学教育学是想当老师吗?”少年声音沉沉,似是不经意发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么紧张,伞柄已经快要被他捏断了。
“嗯,”初梨低着头,“夸美纽斯说过,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挺好的。”
两人又静下来,初梨着急回宿舍,步子无意中染上急切,厉琛跟上她,不一会儿,前面传来光亮。
她的宿舍楼近在咫尺。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轻快的神色,厉琛却面露难色,他知道,他马上又要消失了。
宿舍楼前,厉琛将雨伞和手电筒递到初梨手里,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转身奔向雨幕,一直安静的短腿一边狂吠一边跟着他跑出去。
于初梨看不到的地方,厉琛单手扶住墙,雨水顺着他的鼻梁滴下来,他的皮肤显示出更加病态的白,猩红的眼盯住朝他狂吠的短腿,冷冷开口:“闭嘴。”
短腿呜咽几声,停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剧痛传来,几秒钟后,厉琛彻底消失。
…
初梨今晚运气一如既往的不好,遇到了最不好说话的阿姨,被好一顿训斥,才终于被放进门。
进到宿舍里已经11:05,她赶紧找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开始刷牙洗脸,结果脸上刚呼上泡沫,宿舍便黑灯了。
她默哀一声,扭开水龙头冲干净手上的泡沫,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子边,拿起厉琛给她的手电筒。
洗完脸,她靠在椅子上,拿起洗脸巾擦脸,准备涂个水乳睡觉。涂到一半,却不经意间注意到脚边的雨伞,是绿色的伞——绿色,她最喜欢的颜色。
接而又想到那个少年,她摇摇头,那可真是个奇怪的少年,几次见面都有帮她,却次次都像是在嘲笑她窘迫的处境,让人不爽,没办法把他当恩人。
转而又想到他那张精致的脸,他说他是新生,不知道他有没有加部门什么的,如果没有,虽然现在部门招新已经结束了,但…作为副部长,她破格一次也没什么事吧。
魔怔了一会儿,初梨惊醒,快速涂抹完,爬上了床。
现在是十月初,热劲早已褪去,再加上今夜有雨,天气更是大降温,初梨却觉得今夜格外的热,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却让她出了一身汗,脸上也染上热意。
她口干舌燥,颇有些孤枕难眠。
宿舍是四人间,她回来时,宿舍其他三个人早已躺在床上,现在宿舍除了她辗转发出来的声音,好像还有——隔壁床许莉莉发出的轻轻的压抑的啜泣声。
初梨安静下来,许莉莉的声音便显得更加明显了。
初梨不确定宿舍其他两个人是否醒着,因此也不敢贸然和许莉莉搭话,怕打扰到她们。
四人的关系谈不上多么毫无嫌隙,只能说是普通的舍友关系,除她以外,其他三人都家境优渥,虽然一个宿舍住了一年,但谈论的话题却常常不投机。
思考了一会儿,伴随着许莉莉的哭泣声,初梨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彻底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