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像把校园从边缘处轻轻抚顺。
小礼堂里,灯桥上有一圈淡蓝,林栖戴着耳麦,俯身对准一只侧灯:“微开一指宽,别让亮溢出‘齐’的壳。”
调音台那边,唐弦把预设存成“Preset-03”,指尖落得不快不慢,像在解一道知道走向的题。
聂老师把A音按下,木桌里开出一圈不响的纹:“走位照定稿,黑场二进一出。记住:黑的时候,先呼吸,不要抢。”
“收到。”合唱团低声复述,像把一枚看不见的图钉钉在胸口。
第一遍,只做线条,不唱词。
冷白沿幕布折线滑过,中音的“枝”站在亮与暗之间,女高把光收在“齐”里,男声托底,稳。
林栖的手在空中比了个“1”,主灯灭;“2”,主灯起;“—”,主灯轻落;“出”,主灯复亮。
一秒黑场像把夜塞进嗓子,江晚在黑里“嗯——”了一下,那一点低并不大,却让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了可落的石头。
灯复,齐仍在。
“行。”聂老师极少当场放这个字。
第二遍加词。
梁意的亮从里层起,不刺眼,像把一勺白光慢慢倒进透明的碗。她在换气处稍稍看了江晚一眼,像在无声“对位”。
橘团按时趴在音箱边,把尾巴弯成半圆,像一个懂礼貌的标点。
——
中场休息,舞台侧幕里凉意正好。
顾行止抱着球从台下探头:“报告,篮球外援申请‘旁听走位’。”
“批准。”聂老师笑,“但不能抢光。”
“我抢不到光。”顾行止把球压在膝上,冲江晚比了个“左翼”——我等你数拍。
江晚抬手,掌心里轻轻点着“一、二、三、四”,像把节律写在空气上。
沈知砚从台侧进来,放下一只小盒:“耳罩棉垫更新,黑场时备用。”
他话不多,像把“制度”拧紧一格就退下。
于笙接过盒子,认真得像收文档:“收到!——哦对,给你们分享一条广播趣事:今天有同学私信,说‘想报名播音,但怕把“熔断”念错’,我回她:‘我们有“熔断不读错”徽章,念错一次就能努力去拿。’对方立刻报名了。”
众人笑。笑声像把紧张拆成了好几瓣轻松。
——
第二段走位时,台口外突然有一阵走廊噪声掠过——柜门“咔”的一声合上,又很快远去。
唐弦眼皮都没抬,只把推子往下带了半格:“给噪声留一寸位置。”
江晚把音往下坐半分,让那一颗“咔”藏进和声的阴影里。
“好。”聂老师轻轻点头,“不抗,顺着,反倒更稳。”
林栖从灯桥上低语:“第三遍我把侧光再收半寸,女高的亮会更像在‘齐’里吐气。”
她做事一向不致谢不邀功,只把光推到位,然后退到阴影里看结果。光便像一个懂礼貌的同桌,自动跟着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