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卜吉的秘密 “哇，这船摇晃得真让人受不了。”柏克罗走出船舱，脸色极为难看地对卜吉说。

“原来魔兽也会晕船呐。”埃泽基尔在旁边挖苦道。

“嘿，你这家伙。等回到地上，一定让你知道我这魔兽之王的厉害，呕……”柏克罗抱着船舷一阵猛吐之后惨叫起来：“不行了，卜吉，快让我去你的里世界吧。我快要不行了！”

其实出海之后连着几天都是风和日丽，洋流平稳的好天气。一行人中除了柏克罗反应较大之外，其他人都很享受旅程。

夜晚的时候，安静的洋面上反射着月光，听着海浪涌动的声音，普拉希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天圣村宁静的生活。

“父亲，母亲……”他躺在无人的甲板上一边数着星星，一边回忆过往的时候，忽然听到船头传来琴声。

他带着好奇起身走了过去，看见的是在夜色下孤独地演奏六弦琴的杉美子，不由轻声自语道：“原来这是把提琴呢。”

优美的琴声戛然而止。美子转回身说道：“不用手拨弄的时候，也不算令人讨厌。如果想这样说的话，不必拐弯抹角。”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普拉希特赶忙道歉。

“要道歉的话也轮不到你。”美子收起六弦琴似乎准备离开了。

“你以为我在可怜你吗？”不知怎么普拉希特脱口而出。美子的脚步停下了。

“你有资格可怜我吗？不过也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

普拉希特走了过去，在她背后两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说道：“你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呢？”

“呵呵，这种傻问题你也问的出啊。”杉美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告诉你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天上的星星。看起来好像是聚在一起形成了星座，实际上相距却十分遥远。所谓的聚在一起，不过是在星空下仰望的我们所杜撰出来的罢了。”

普拉希特激动的说道：“你也是炼金术师，对于宇宙和星空也应该有所了解吧。星星之间的确相距遥远。但它们为何要距离那么远，你也很清楚吧？”

“为何……？”美子终于转过身来，“希望你不要胡说八道让我失望哦。”

“就是所谓的万有引力的缘故。”

“万有引力？那样的话岂不是大家的距离应该很近才对。”

“你错了。万有引力说的是两个有质量的物体之间一定会相互吸引。但它们的距离如果靠得太近就会碰撞爆炸双双毁灭。所以因为有了距离，引力才得以存在。而正是因为有着引力的存在，宇宙才是现在的形态，才有了我们可以仰望的星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大家如果相距太近，也不一定就会幸福。而只要有着牵绊，就选距离再远，也可以像星星般在夜空中相互辉映。这就是我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大炼金术师杉卜吉抛弃了女儿独自一个人快活是为了她好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疯狂道理！”杉美子横眉立目地说。

“美子！”普拉希特的声音已在颤抖，“看看我，母亲已经故去，父亲在卜吉先生的里世界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消亡却无能为力……如果他们可以幸福健康地活在世上，哪怕我付出一切也愿意去做。然而你，你的父母就在眼前，却依旧在猜疑。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

“大男人为何要哭呢。”美子嘴上带刺，可看到普拉希特掉眼泪，她的心也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离开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坦白地告诉我呢。”

“是啊。为什么没有坦白地告诉你呢。我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啊。”

说话间杉卜吉从船舱的影子里走了出来。美子惊道：“你一直在偷听？”

“只是偶然路过罢了。”杉卜吉摇了摇头，走到两人跟前，“我并非不想坦白的告诉你，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十几年就过去了。当初那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已经长成可以思考很多事情的大姑娘了。”

“哪像你说的那样……”美子的脸红了。

杉卜吉安慰地拍了拍普拉希特的肩膀，然后对美子说道：“不如就让我这个不干不脆的父亲给你坦白地讲清一切吧。”

“二十年前，有一个懦弱胆小的炼金术师，他偶然间获得了可以成名天下的本事。在那一瞬间他既兴奋又害怕，于是稀里糊涂之间内心的欲望开始膨胀起来。对了，好像刚才普拉希特打比方的超新星一样。膨胀的欲望将两个女孩子卷了进来。其中之一便是如今精灵帝国的女王阿星。”

“深深迷恋着阿星的炼金术师却因为命运的羁绊不得不看着她嫁给了那时候精灵帝国的皇帝马克西姆。然后娶了与自己同样有着奇妙缘分的女子为妻。故事到这里本该结束。然而懦弱胆小的炼金术师虽然成名天下，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有着彷徨与自卑，无论如何也斩不断和王后的情丝。他利用一点点微末的本事偷偷地和皇后幽会。日子一久，皇后便怀上了他的孩子。”

说到这里卜吉的眼睛模糊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阿星对他说的话：“虽然我可以用光明法术避孕，但法术终究是法术，并非我的真心。如果有一天我的心完全属于你，再强的法术也就不起作用了。”

阿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

“难道不会是精灵皇帝的孩子么。”见卜吉许久不说话，普拉希特提问道。

“阿星和马克西姆只是形式上的夫妻，根本不可能有皇帝的孩子。他们的结合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政治婚姻，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有孩子。”卜吉说得太直白了，令听着的美子和普拉希特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说的话，如果孩子的事被皇帝知道的话可就不得了。”普拉希特接茬道。

卜吉听了淡然一笑：“炼金术师虽然内心懦弱，但还是有一丁点实力的。如果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即便对手是皇帝也不会害怕。可孩子的母亲坚决不同意他这么做。因为一旦炼金术师与皇帝开战，那必然是一场尸横遍野、生灵涂炭的战争。会有无数的平民百姓被牵扯进来。刚刚成立的精灵帝国说不定也会就此土崩瓦解。无奈之下他们找来了炼金术师的妻子一起商量对策。起初那位妻子非常愤怒，不能原谅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在所谓的大义和真理面前，她最终屈服。就此，三个人秘谋了一场戏。”

听到这里普拉希特早已猜出卜吉说的就是他自己的故事。那个阿星就是现在精灵帝国的女王，而炼金术师的妻子就是叶法奈阿姨。

但阿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美子呢？她身上的精灵王族血统又来自于何方？这些谜团让他继续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当年卜吉对外宣称是法奈有了孩子，要找地方静养。而阿星则对马克西姆说自己身体不适，也要回领地养病。这对于当时急于掌握朝政、担心阿星和杉卜吉夺权的马克西姆来说正中下怀。所以他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二人的请求。卜吉找了一个阿星的替身，代替她回到领地桑顿，消息也被老武者德弗洛等人严密地封锁起来。

实际上几个人则是去了索拉姆的领地，也就是罗斯坦。在那里阿星秘密诞下了一个女婴，取名为美子。为了避免马克西姆的怀疑，生下孩子仅仅一个月之后阿星就返回了哈农城。而卜吉则潜心于用炼金术复活塔格罗尔的研究。阿星小时候几乎是由法奈和索拉姆带大的。

听到这里普拉希特看了看美子。她似乎有所触动，但眼神依旧茫然。

说来也怪，半精灵和精灵所生后代大多数都是半精灵或者精灵，很少有纯人类的孩子。而美子生下来就是纯种的人类。如果不是大家知道内情，都会以为这孩子就是卜吉和法奈的呢。其实阿星修养了几乎一年时间音信皆无马克西姆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孩子的身份。但当他得知孩子是人类的时候，戒心便完全消除了。

幼年时候的杉美子在黑精灵的领地长大。几年之后更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五岁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只有黑精灵一族才能掌握的魔法箭和秘弓术！卜吉虽然知道女儿要比普通孩子聪明一些，却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能学会精灵的弓术。

再到后来又发生了更令人惊讶的事情。一次卜吉带着全家到哈农城游玩，顺便让阿星见一见美子。到了哈农城，自然要参观精灵神庙。当三位智者带着小美子去看供奉着的金色六弦琴的时候，六弦琴居然自己飞了过去，被美子用小手抓着演奏了一段！

这样的怪事就连见多识广的智者们也解释不清了。要知道金色六弦琴是只有精灵王族血脉才能使用的传世神器！其他精灵就算武技再高超、魔力再精深都不可能触碰得到，更别提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了。好在目睹这一幕的都是自己人，消息并没有散布出去。但从那之后，卜吉、阿星和法奈都认为这个孩子不能留在精灵帝国，否则将来迟早会发生更多令人怀疑的事情。

这么做牺牲最大的自然是阿星。女儿离开精灵帝国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她痛苦之下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把精灵族的传世秘宝金色六弦琴私下偷拿出来交给了法奈，以备将来美子长大成人之后使用。这件事瞒着所有人，就连卜吉也不知道。

离开精灵帝国之后的去处也是个问题。原本法奈打算带着美子回到父亲叶侯爵的家里。但西南边境并不太平，许多家族对于波诺的统治并不认同，争斗和叛乱时有发生。最后她还是想到了埃泽基尔。这时卜吉也必须放下面子，和法奈一起给埃泽基尔写了一封长信，请求他出手保护美子。就这样，法奈和美子秘密地被送到了洛加达隐居直到现在。

“卜吉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问清楚。”待卜吉说完，普拉希特提出了疑问，“既然法奈阿姨和美子来到了洛加达，您为何不一起留在这里呢。——请恕我直言，难道您贪恋精灵帝国的高官厚禄，或者是沉迷于炼金术研究便抛下她们不管了吗？”

“这……”卜吉看了看四下无人，只有海浪轻轻拍打船舷的声音，依然警惕地对美子说道：“你把具现化防御打开，避免隔墙有耳。”

难道这里还牵扯到什么秘密之事？刚才装出一副漫不经心样子在听的美子也来了精神，迅速地在三人周围布下了具现化防御的晶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