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18:30分,二人准时抵达。
从入口到卡座全部都是砖块拱形门廊,搭配纹理地毯和复古壁灯,像是闯入了老电影里巴黎街角小馆,悠扬的乐声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吊灯折射出细碎光斑,叫人一进门便被暖意包围着。
“久等了,学长。”
连雨推门而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熟练地客套着。
陈临渊紧跟其后,努力克制身上的不自在感,视线一寸寸顺着地面攀上白色西裤,他一眨眼,下一秒就看见时亦的脸,平静、柔和,又不失锐利。
他顿时如鲠在喉,一口气憋在胸口,如同一只要燃放的窜天猴。
该怎么打招呼?
“哈哈,是你啊。”
不行,太蠢了。
“您好,我们早上见过的。”
啧,好装。
陈临渊颅内的小剧场愈演愈烈,表情凝重,像是坐在监视器后的著名导演。
“您好,时亦。”
时亦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嘴角微微勾起,笑容里满是善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短短四个字,撞碎了陈临渊脑内的所有构思。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搭在了对面那人的掌心处,时亦的掌心温热,短暂的包裹住了陈临渊冰凉的指尖。
榆南的四月已经有20多度了,陈临渊穿得跟他一样多,手却那样的凉,时亦面色不改,就连眼尾和嘴角的弧度都没变。
他心中有了结论——陈临渊体寒。
“这是我的名片。”
时亦双指夹着递给陈临渊,后者没细看就装进兜里。
连雨在一旁震惊地看着两个人出奇一致的黑白撞色搭配,脑子里回响着亲妈的一句箴言:“黑白配永远不会出错。”
三人落座,连雨坐在内侧,紧靠落地窗,榆南的夜色尽收眼底,与室内的场景形成了蓝调搭配,令人舒适。
陈临渊坐在她的旁边,时亦在对面,举手投足不说优雅,但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昏暗的灯光洒下,照在米白色的桌布上,看久了叫人生出些困意来。
“我也是左撇子,你要不要坐过来?”
时亦目光柔和,语气平静,颇有礼貌地问着陈临渊的意见。
陈临渊放松的身体立马变得僵硬,来不及思考,他点了点头,一如他不会拒绝别人那样。
他站起身,左手大拇指不自在地摸了摸中指上的茧子。
陈临渊去年毕业,虽说这几年电子化越来越广泛,但多数高效的期末考试依旧采取纸质版试卷,小段的名词解释,大段的论述、案例分析全都是手写上去的,满页黑色小字。
时亦站起身,把里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早在车上,连雨就给陈临渊下了任务,这场饭局,陈临渊只负责吃。
陈临渊脑中谨记“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口诀,动作极轻,生怕磕到餐盘,谨慎到连眼皮都没有抬过。
直到熟悉的玉龙茶香钻入自己的鼻腔,他才稍微放松下来一些。
他注意到时亦腕上的机械表,表盘随着他的手部动作而反光,秒针一点一点走着,几乎要与他的心跳同频。
时亦正好坐在空调风口下,冷风直往下吹,他的发丝随风晃着,不知是不是吹冷了,他靠在椅背上,后背压住自己的卡其色风衣,把袖子放了下来。
他一往后靠,陈临渊瞬间感受到一阵冷风直冲面门,钻入骨髓里,他打了个哆嗦,意识渐渐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