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扭过头注视着他的侧脸，眼神里仍旧藏着犹疑。

她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就已经表明心里存有愧疚，不论事实上她到底错没错。

在寻求穆佑年的看法之前她是茫然的，需要一个人告诉她错在了哪里，又或者告诉她没有错。

然而当穆佑年说句那句回答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穆佑年的出发点就算是为了安慰她，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在凝视她的时候，眼神里的温柔没有藏好。

这让苏离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被溺爱的孩子，得到的不过是对自己过分溺爱而一味偏袒忘了公正的答案，称不上答案的答案。

“你觉得你像是在哄我。”她嘟囔着。

穆佑年轻笑了一声，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你推她的那一下开始，你始终就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你在办公室指责她报复的行为很不堪的那份底气都去哪儿了？还是说，你现在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为的就是想让我哄一哄你？”

前半段说的正儿八经，苏离差点就被说动了，最后却是急转直下，让她直接翻了个白眼：“行，穆总您别说了，谢谢您哄我。”

车子转了个弯进入一条较为狭窄的道路，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树叶落了一地。

车轮碾过去发去一路的脆响。

穆佑年接着她的话又开了口：“即便你真的有什么我没留意到的地方做错了，余盎然在公司闹出来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我都是自始至终站在你这边的，就算是错，现在也变成了我和你一起错。你觉得呢？”

苏离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摸了摸鼻尖，最后指着前面的那个拐弯的路口转移话题道：“从那里绕过去，就能看到孤儿院的大门了。”

穆佑年没再继续追问，驶过最后一段铺满梧桐叶的林荫路，转过弯，朝着一座有些掉漆的绿色铁门开了过去。

铁门上的标牌同样已经在风吹如晒中泛旧，写着个很平凡的名字“幸福福利院”。

苏离从车上走下来，看到门是半掩着的时候有些兴奋，朝身后的穆佑年招了招手，顺便示意他不要出声。

锦衣玉食的穆总裁小时候没来过这种地方，长大后因为心理疾病更是极少外出，面对即将到来的陌生阵仗竟然感到有些惶惶然。

苏离跟他打过招呼后就悄悄地从扒开的一道门缝中走了进去，院子里现在没什么人，有个肥嘟嘟的小男孩背对着门口正顿在树根旁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穆佑年见苏离这副做贼的姿态，又是疑惑又是心慌，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在……”

话没说出口，苏离就一脸严肃地转身捂住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生怕他再发出一点动静似的。

穆佑年眨巴着一双眼睛，颇有些委屈地看着苏离。

苏离和他紧贴在一起，于是充分地感受到对方那两排长得有些逆天的睫毛。

带着一种心酸和羡慕，她默默把手从穆佑年嘴上拿开。

穆佑年仍然抓住她的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跟在她后面。

苏离慢吞吞地潜行，逐渐靠近了那蹲在树下自己跟自己玩的胖嘟嘟的小男孩，正要伸手，才意识到穆佑年扯着她的手。

她指了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做出口型：“放开。”